裴令元是在宫门口遇见的萧弘深。
大概是乾元帝传召。
为的能是什么,裴令元不用想也知道。
萧弘深见了他也不奇怪。
驻足停下时,四目相对须臾,他反而笑了:“父皇要把我的案子交给你?”
裴令元说是:“国公爷也不用忧心,官家特意吩咐过,只要真相。”
萧弘深喉咙发紧,深吸了口气:“其实……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的确不是一路人。
萧弘深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兄弟之中最为平和的,好说话,好商量,在裴令元的记忆中,年幼时候底下的弟弟妹妹们闯了祸,怕乾元帝和羊皇后责罚,大多是求到萧弘深面前,他也乐得顶包,了不起挨几句骂,再不然就是抄几卷书,替弟弟妹妹们承当下来。
此类事,连萧弘昀都求他帮过忙,他从无二话,也不要人回报什么。
只是年岁长成后,城府极深,心思最重的,也是他。
当日未对小姑娘动心思,知晓萧弘深有意,他规劝过小姑娘的那番话,也的确是发自肺腑为她好。
萧弘深这人,绝非良配,确实不合适。
耍心眼,玩手段,十个王曦月捆在一块儿也不是萧弘深的对手。
裴令元垂眸:“官家还是心疼国公爷的。”
“或许吧。”
萧弘深背着手,侧身把路给让开:“我是被人诬陷的,此番事,要多烦你了。”
裴令元不说话,全然没打算应他。
他只是抿唇,待萧弘深话音落下之后,抬眼去看:“听说袁淑仪为国公爷相看了门下侍郎曹斌家的二娘子,大约今年年前,国公爷的婚事也就定下来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
外间也有传言提及。
无非说父皇还是心疼他。
毕竟曹斌是昭王妃的胞兄,亲上加亲,定真曹氏门楣又不辱没,于他而言,的确是很好的一件婚事。
更要紧的是他多年行伍,定真曹氏清流名门,文臣之中数一流的人家,父皇肯点头许婚,确实是心疼他,一门心思为他好,未曾考虑过这样的姻亲,来日是否会叫他野心滋长。
实际上想一想,也许是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不怕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应该叫不足为惧,而非不怕。
“还没有定下来,母妃说总要我自己中意,毕竟要过一辈子,相敬如宾的夫妻虽也多了去,可母妃总希望我能娶个自己中意喜欢的,至少日子过得和满顺遂。”
萧弘深忽而挑眉:“我还有些时间,能等个人。”
裴令元眉心蹙拢:“目下有燃眉之急,国公爷倒全然不放在心上,还有心思站在宫门口与我说这些?”
“为什么要怕?”
萧弘深不答反问:“我问心无愧,没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裴令元低笑的那一声更像是嘲弄,只是浅淡的很,隐在他几不可闻的笑声中,一闪而过,就算是萧弘深,也没能来得及精准捕捉到。
他已经把情绪收敛起来:“没做过的事,也可以变成做过,国公爷还是太小看了人心险恶。”
萧弘深面色才沉下去。
裴令元负手而立,再与他四目相对:“国公爷还有心思顾及到这些吗?”
他神情飞扬,眉宇间染着得意,萧弘深也不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