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自己也想了一下午的,无非是家中大喜之期将近,外祖母和舅母都觉得此时送她离京不大好,想着要等到她跟裴令元成婚后,再把人送去清河郡。
但依着她说,都是一家子骨肉,在这上头真没什么可挑礼的。
早些送她到清河去看上一眼,一则对老太太的病情放心些,二则总要见着了人,悬着的那颗心才能放回肚子里面去。
“这话我想了一下午,怕我去跟外祖母说她要说我,不然你去说?”
却不想裴令元摇头拒绝了。
王曦月意外:“是有什么我不懂的规矩吗?不能这种时候让她离开家?”
“倒不是因为规矩。”裴令元有些语重心长的教导她,“二娘的婚事是众人心知肚明的,外头人瞧着,她如今住到崔家去,那叫名不正言不顺。
从前她是崔家的表姑娘,等成了婚就是家中儿媳,身份变了,名分就不同了,说出去不好听。
要单是挂念着外祖母的病症,那也该是我回去,就算是我朝中事务繁杂,又大婚之期在即,实在抽不出空,也轮不着二娘。
这话不必提,谁去说都没用。
她眼下郁结那是心病,多吃喝玩乐几日也就能想开些,最多叫她写了书信,我安排人送回去,两个人私下里互通书信,外人又不知晓,自然没有那些闲话了。”
王曦月心说真是复杂。
这些人情往来,总要顾着旁人如何看,如何说,细想来当年她在河间府时过的大约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倒是的确没想过,裴清宛也要过这种日子。
王曦月唇角拉平了些:“照你这么说起来,成婚嫁人,反倒不如在家做姑娘时候痛快自在了。”
裴令元深望向她:“你不会,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他说她们,王曦月一时没接话。
他又说:“不只是二娘,就算朱娘子许娘子她们,再哪怕是昭王府的小娘子们,将来许了人家,做了别家人,总要有诸般顾虑,无论如何也不会,你是亲上做亲,别说是我,单是祖母替你撑着,就不需你有任何顾虑了。”
家族门楣,声名清誉,裴令元说的不错,即便是许宝妆那样的女孩儿,等到将来成了婚,也要学着沉着稳重。
至于说痛快不痛快的……
她一时又想起她阿娘来。
昔年在家何等恣意,依着长辈们的说法,昭王殿下都格外疼护着阿娘,那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朝出嫁,落得那般下场,莫说她这个做女儿的,外人提起,又有谁不是一场唏嘘。
但裴令元说她不同,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也是信的。
面色柔婉,连着声儿也一并轻柔:“这话拿来劝我做什么,我本是怕她想不开,想让你去劝劝她,倒叫你哄我这一场。”
裴令元笑而不语。
二娘通透,用不着人劝。
男女情爱一事虽会蒙蔽人心智一时,但也总能想开的,算不上很要紧的大事,过不了三五日也就抛之脑后了。
自然是他的小姑娘更要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