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大事,事关终身。
郎君也好,女郎也罢,在高老夫人看来那都是一样的,不存在厚此薄彼这一说。
王曦月这兄妹两个,都是命运多舛的孩子,她看了哪一个都心疼。
在高老夫人看来,小娘子嫁人,便要挑撑得住门楣的,就像是王曦月当日,家里面的儿郎这么多,她从来也没想过别的孩子,打从一开始,就只有大郎。
能护得住人,撑起头顶一片天,那才是最要紧的。
然则郎君娶妻,贤良最要紧,出身门第,一概都可以不挑。
“这么着吧,元明呢,他自己的心意要紧,我历来都说,孩子们的事,自然叫他们说了算,就算是婚嫁的事,咱们家从来不像外面那些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场面上,否则成就一对儿又一对儿的怨偶,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高老夫人稍稍坐直起来一些:“都是自己家里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姻亲门第,那也是亲戚,既然沾亲带故,就要真心为孩子好。
你现在跟我说的再热闹,孩子们自己不愿意,有什么用?”
“元明那孩子……”
“我知道元明听话乖顺。”高老夫人摆着手打断了崔氏,“本来,他一个郎君,二十多岁了,比大郎还要年长,跟本就不应该用这样的字眼去形容他。
但没办法,他经历了那么多,咱们现在还能得一个乖巧的孩子在身边,就已经很不容易,往后的事情慢慢再说。
但有一样,他听话是他懂事,我们做长辈的,总想着他事事听话,便一直拿捏他,什么都先替他做主,压根儿不问他的意思,你说,他还能不能变得更好?”
显然是不能的。
那叫逆来顺受。
怎么会是好事。
崔氏最清楚不过,便收了声。
高老夫人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听进去了,叹了口气:“柳氏,她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是前后脚嫁进裴家的,相处了几十年,怎么人到中年,反而生出猜疑的心吗?”
她说的话乍然听来像是在责怪崔氏,可高老夫人面上带着虽然浅淡却清晰可见的笑意,哪里是真正责怪她。
崔氏当然也看得清楚。
高老夫人话音稍稍顿了一瞬,又接着说:“你不用想那么多,心里的这些想法,只管去跟柳氏说。
她在家里几十年,才是最通透的那个。
杨氏也好,申氏也罢,哪一个也不如她。
我啊,一把年纪,一身的老骨头了,到现在颐养天年,都不知道还能真的再养多少年。
底下的孩子们,我最放不下的,只有满满和元明两个。”
她说着,眼皮掀了下,看向崔氏:“说这话,也不怕你心里难受。”
崔氏忙说不会:“我都知道的,我也心疼他们兄妹的。”
“家里这么多孩子,在我眼里都一样,哪怕是其他几个房头的孩子,既然姓了裴,都是我的骨肉,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到我闭眼的那天,也还是放心不下,你是当家主母,侯夫人,来日家里的老祖宗,你肯这样用心护着满满和元明,我才能稍稍放心一些。”
高老夫人从没有跟崔氏说过这些,如今叹着气:“可家宅安宁,才最要紧。
满满嫁了大郎,将来是要承着你这个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