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来说,萧弘昀那日的猜测果然没错。
事情发生的第三日,乾元帝就下了旨,点了萧弘川做钦差,到清河郡调查崔氏囤货奇居一事,另外还有一道旨意,说的就是在案情调查清楚之前崔氏上下一干人等禁足府中不得外出走动。
萧弘川奉旨钦差,带着人到清河郡也少说得十天半个月的,在这之前崔家人就交给了知府衙门看管。
对于百年望族的崔氏而言,案子尚未查清,便已是天大的惩处和责罚。
府衙虽说也不敢怠慢,但终究外头议论纷纷,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
盛京听闻这样消息,也是哗然一片,连士族高门都指指点点,崔氏这几日外出赴宴或是走动,总有关于清河崔氏的话传入她的耳中。
如此有三五日光景后,她索性也不到外头走动了。
王曦月能瞧得出她闷闷不乐,到盛京这样久了,她还是知晓母亲脾性的。
崔氏从来不是个会自怨自艾的人,不管遇上什么事儿都会想法子去解决,而不是一头扎在家里郁郁寡欢。
是以她同裴令元商量过,这几日天天陪在崔氏身边,寸步不离,甚至想拉上崔氏一道到城郊去礼佛踏青。
说了三五回,崔氏不肯,王曦月却不死心:“前两天御医还特意交代了,我怀相极好,如今不妨稍稍走动,反而于这一胎很有益处。
宝妆又来家里说,大相国寺要开坛做法事,那边很热闹,咱们早早地去,避开人潮拥挤的时候,再说咱们家又有精舍,人家都说诚心礼佛,佛法自然,佛祖也会庇佑咱们顺心遂意。
我看这些天母亲总是心情不好,表兄也跟着担忧,我陪着母亲去散散心,好不好?”
崔氏还是捏着她手腕把人牵到身边老实坐下,摇头说不去:“就是人多才不去,再能避开人潮拥挤,你回头在那边四处去逛难道不见着人了?真叫人碰着可怎么好。
我也没什么,无非听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觉着烦,才不愿意外出走动,与其去别家赴宴做客,听她们议论崔家的案子,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还不如坐在家里安安静静的,何苦来呢?”
她一面说,一面又叹气,眼见着王曦月要再开口,她按着人手腕,越发快了一步,截住王曦月所有的话头:“知道你是乖巧懂事,怕我心里不畅快,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百年士族如今弄成这样子,外面传什么的都有,多事之秋,唯恐我郁结不解,就想陪着我去散散心,但真用不着。”
她把话挑明了说,王曦月面皮上又一红,连耳根子也一并红了:“什么也瞒不过您,我嘴又笨,不知道怎么劝母亲,跟表兄商量了好几天,他又劝我说母亲您不是经不住事儿,我还有身孕,也不要太焦心,免得伤着自己,但我就是担心您呀。”
她索性挽上崔氏手臂做撒娇状。
其实她好久都不这样同人撒娇,在老太太跟前都不这样。
她自己都快要做娘的人了,做这样姿态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但要说哄人高兴,还是撒娇卖乖最好用。
于是王曦月连语气都一起娇软下来:“母亲就当成全我的一片孝心,好歹赏我个笑脸吧,那大相国寺不去倒也罢了,您说的是,人多拥挤,撞了我可了不得,我怀头一胎,心里怕得很,这不就是想让您高兴些,您高兴了,我就什么都舒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