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松这会儿也老实下来不吭声了。
他是习惯了。
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头,遇上任何事,只要有裴令元在,他从不会多说什么,向来都是裴令元拿主意做主的。
裴令泽则是没有话语权。
他又不是傻子。
王曦月对他多有排斥,他感受真切,如今想着能在她面前博好感才是最要紧。
她开了口,托付到大兄那儿,又不是来问他,他非要替她强出头,只会更招她嫌恶厌烦。
裴清宛嘴角动了下,想说话来着,被裴清如拉着袖口扯了一把。
那点小动作隐藏在圆桌下,裴令元其实瞧得见,只当没看见而已。
他回头去看那个小乞丐,沉吟片刻,也不问王曦月,果然替她做了决定:“丹青不要去了,我让人陪着他回去一趟,就按他说的办。
也不用说他是跟在表妹身边当差,我是在外行走的郎君,在我身边还更好些。
倘或他家中情况真如他所说那般,条件那样差,我按着身边长随小厮的分例给他家中留下半年银子,再额外把他阿娘抓药的银子留下。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偷盗他人财物,按照他如今这个年纪来说,若是手下留情一些,就当表妹的玉佩不值什么钱,关押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大兄……”
“就听大表兄的。”
裴令泽想说话,才一开口,就被王曦月给打断了。
他垂眸,眸色微沉。
裴令元点了点桌案,也不回头,就听着哪小乞丐跪在那儿连声道谢,吩咐了跟着他的双瑞:“你带着他去吧,去了他家也不要吓唬他家里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同他家里人没有关系。
要是情况不属实,那也不用给他留什么情面。
若是属实,你素日里办事我是放心的,把银子留下,带他走,拿咱们府上的名帖,把他送去府衙。
许知府要是问起来丢的东西价值几何,你就说在百两之内,许知府就知道了。”
双瑞一一应下来,去提了小乞丐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临到门口的时候,那小乞丐突然又停下来,他一转身,并没有再跪,而是朝着王曦月深深一鞠躬:“女郎是我见过最有善心的,将来一定会有好报,我叫赵旺儿!女郎或许不会记得我,可我从牢里出来,一定好好做人,不辜负女郎今次的高抬贵手,和对我家里的照顾,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要是还有机会,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女郎的!”
王曦月眯了眼去看他,只是深深望了一眼而已,什么都没说。
裴令元挥挥手,双瑞会意,领着赵旺儿出了门不提。
人被带走,裴令松拿了块儿糕,一口咬下去半块:“听他最后这几句话,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也可能真是家里面条件太差了,逼不得已才走了这样的路子,心思未必有多坏。”
裴令泽一贯爱与他打擂台的,听了这话,当然不依。
他嗤的一声,讥讽全都写在了脸上:“这就心思不坏了?他要心思不坏,能专门挑着年轻女郎身上的玉佩偷盗吗?你就是个傻子,才觉得他没什么坏心眼,依我看来,他只怕是心眼子太多了些!
无非想着女孩儿家心肠软,听不得这些穷苦人家的事情,会高抬贵手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