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脸色不好看,王曦月盈盈笑着,双手撑在扶手上,身子略略欠一欠:“表兄是不是不高兴?”
她是明知故问。
年轻女孩儿的心思很好猜,她就是看他脸色不好,想听他说几句中听的话,至少是她喜欢听的话。
她自己有那样的心思,来了几个月他又一点儿回应也不给,难得见他态度和软,愿意与她亲近一二,今日又仿佛是为着萧弘深三言两语而翻了脸,当然会浮想联翩,心中生出悸动。
“是不大高兴。”
裴令元顺着她的说:“既然决定要和二殿下划清界限,你态度这样明确,他偏还要说那些话,我听来当然不高兴,难道表妹会觉得高兴?”
他自己说完,眼皮就开始跳了,眸色也越发沉。
小姑娘心思难定啊,有些诱惑是抵挡不住的,飘忽不定的心思叫人家随意撩拨几句,很容易就上钩了。
他自己的心思又没那样深。
有好感,想要亲近,却远远不到深爱的地步。
他不是不跟小姑娘表明心迹,而是生怕他漫长二十多年人生岁月里,第一次遇到个哪里都叫他很中意的女郎,又住在自己家中,朝夕相处,人有七情六欲,时间久了难免动心。
他最怕无非是自己是一时心动,把这种感觉错当成终生喜爱。
而短时间的好感是很难维持一辈子,携手走到人生终点的。
携手白头,他自己是最期望的。
但他不想耽误了小表妹。
总要自己先把心思定下来,才好与小姑娘往来互动,甚至是于长辈面前回禀清楚,三书六礼,他承担得起小表妹的一辈子。
所以目下克制隐忍,再三收敛。
偏她不知,还要上来招惹。
裴令元低低叹了一声:“也许表妹会高兴的。官家的儿子,御封国公,他又有军功,封王是早晚的事,以后还要做大将军,威风凛凛。性子又这样好,被表妹明确拒绝,都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扫径迎客,静候表妹。
换做我是表妹,也会心神荡漾的。”
王曦月一撇嘴:“表兄把我当什么呢?我可没那样的想法。我早就跟表兄说过,你在外祖母那里也听见了的……”
她声音渐次弱下去,越发绵软:“如今倒来说这个。我也知道表兄没那样的心意,只是把我当嫡亲阿妹看待的,可也用不着这样急着把我推出去呀。
我这还有病呢,也不怕气坏我,引我发病。
你可仔细了,真把我气着了,外祖母就头一个不放过你了!”
裴令元见她还是可爱。
一双杏眼泛起水雾,她虽然低垂着小脑袋,但是从裴令元的位置看去,依旧能够瞧见她长卷的睫毛扫出的氤氲。
惹人怜爱。
裴令元呼吸一滞:“我没那样的意思,也没有要把你往外推。”
这话题就不能再聊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