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涣轻柔地替他吹好头发,随后掰过轮椅,揽住苏未的腰就把人带了上来。
苏未隔着衣服摸了摸顾涣的腹肌,很是肯定的说道,“你去健身了?”
他记得很清楚,顾涣最开始可没有这么紧实的肌肉,也没有这么出众的气质。
顾涣沉吟了几秒,老实回答道,“嗯,我看健身室空着也是空着,就用了用。”
其实他是故意的。
苏未对和腿有关的事情太过敏感了,他必须得采取一些措施,让苏未逐渐习惯这种事情,这样他才能找到机会看腿。
听到这话,苏未闭了闭眼,最后明显情绪低落地躺在了床上,期间还拒绝了顾涣的帮忙,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关系最开始的地方。
或者说,还不如。
苏未躲避的态度分明,顾涣只好打开床头暖色地夜灯,也心情沉重地躺了下来。
好久没有做过噩梦的苏未又一次回到了那个陈旧又华贵的院子。
他被接回苏家后,住在最差最小的屋子里,吃的也是和佣人他们一起,不过这些苏未都不在意,他只在乎每个月可以来看他一次的父亲。
可惜那一次他因为想念而跑出去后,才发现,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接他回来仅仅是他的大儿子得了肾衰竭,需要一个来源合理且配型合适的肾脏容器。
知道了真相的苏未轰然崩溃,他浑浑噩噩地藏进了花丛里,看着那个对他不苟言笑的男人对着另一个女人和一个比他大的男孩子体贴温和的笑,眼睛里全都是对妻子和孩子的爱护、关心,还有深埋眼底的担忧。
这无疑是一家父慈子孝的美好场面。
假如这场面没有建立在苏未需要献出自己的肾脏的基础上的话。
再后面,苏未就被抓住了,强制性地被绑进了房间,为后面的配型和手术做了准备。
他中途逃出去过一次,但还是被抓回去了。为此,他付出了一双腿的代价。
哪怕因为苏父大儿子的身体原因而导致手术推迟,苏未也没有结束被控制、被囚禁的生活。
等他后面扳倒苏家时,腿部神经已基本完全坏死,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而且苏未极其痛恨麻醉类药品,要不是苏夫人喂他吃了大量的麻醉类药品,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
就像那个老员工说的,只要有这双残腿,苏未就永远也放不下心底的猜忌,永远不会对一个人敞开心扉。
苏未在梦中一遍遍的经历着那段日子
被关着漆黑的房间里,好几个人不顾他地挣扎给喂他苦涩的药剂,还一点一点地欣赏着他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表情。
那个雍容华贵的苏夫人也在其列,不过她没有看他,只是借着唯一的光源,举着手观赏她新做的艳红指甲。
渐渐的,那些人都变成了一个个抽象丑陋的鬼影,从四周伸出他们可以无限延长的黑色四肢,想要将苏未拉入无尽的黑暗。
那双有着红指甲的鬼影尤甚,它缠住了苏未的脖子,慢条斯理地收着劲道,发出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怪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