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懊悔与无奈,他哽咽着说:“是啊,大王,小的也知道这般隐瞒大魏天军是死罪,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小的每日里提心吊胆,今日幸亏大王一箭将小的射下城头,这才有了向天军解释的机会。”
说着,他又是一阵痛哭流涕,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觳觫不止。
正在此时,中军帐豁然掀开,拓跋焘大步流星地跨出帐来,不怒自威。
旋后,他目光一凛,定格在那个颤抖跪地的俘虏身上。
“抬起头来!”他拓跋焘淡淡道,“朕倒要看看,你这将军如何威武。”
话音落下,俘虏头埋得更低。
军中人众,但此时却万籁无声,唯余虫鸣。俘虏恐慌至极,生怕自己也会变成虫豸。
霎时间,汗水涔涔而落,落在几近干涸的地面上,发出微细的声响。
俘虏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求:“小的岂敢冒犯天颜!小的,罪不可……”
他突然顿下,想起一件事,一时间叫嚷起来:“小的还有一事要报!”
倏然起了一阵疾风,火把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伪主为营造声势,不只让小的们冒充士兵将军,还强征了附近寺庙的僧众,让他们穿上铠甲,手持木棒,站在城墙上装腔作势。”
“僧人?”拓跋焘皱起眉来。
他猛地想起,夜袭营帐企图烧毁军粮的,正是僧人。起码,被擒住的那一个是。
可那身手,像是一般的僧人?
“大胆!”
突然间,拓跋焘声如雷鸣,吓得俘虏险些倒在地上,所幸他及时用肘撑住了。
火把映照之下,眼前这大魏皇帝身形魁梧,如山岳般不可动摇,俘虏只觉自己整个儿缩小了一圈。
拓跋健见状,心中也是一阵翻腾,他紧咬牙关,沉声道:“至尊,如今局势危急,那些僧众百姓虽然无辜,但大局当前,是否可以考虑……”
话语未尽,但言下之意,无非是不要有妇人之仁。
闻言,拓跋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冷得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
逾时,拓跋焘面色转为柔和:“朕求的是百姓安宁,不扰一草一木。奈何有人不识时务,非要把平民百姓、大德高僧拖下水。大局当前,若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朕自然可以放过他们!”
这个“他”,显然是在说跪在地上的俘虏。
听得这话,这人眼眸瞬时亮了,忙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道:“小的愿到军前,说服百姓僧众缴械投诚!”
拓跋焘要的就是这句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吩咐兵士带俘虏去盥洗。
优待俘虏,自不必提。
很快,中军帐外聚起各路将领。
拓跋健朗声道:“诸位!河西伪主企图拖延我军,荒唐可笑!而今,蠕蠕军攻打我魏边境,可见他们并未增援姑臧城!此乃天赐良机!我大魏铁骑,当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言讫,周遭响起一片激昂的呼应声,战意盎然,仿佛下一瞬就要冲出驻地,直奔姑臧城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