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两国将吉日定在了明年的十月初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筹备。平民百姓只当日子久远,也不会时刻惦记着,但按照国礼习俗,陌赫公主应当提前入关觐见圣上,以便学习大宣的礼教,习惯宗室的规矩,还有识得自己的郎君。
如此算来,陌赫那边应该要有所动作了。
倘若陌赫公主的和亲队伍将要抵达,大宣的镇西军定会派人迎接保护。
所以阿兄奉命出关?
那也不对,和亲队伍若是来了,无论顺利与否,河西四郡怎么可能如此风平浪静?阿兄若是因此遭遇不测,军中又何必遮遮掩掩?
因为一个胡女的名字,申屠灼苦思冥想了许久。
现如今关内关外扑朔迷离,他总觉得摸到了些许轮廓,又总觉得有太多关窍想不通。
他不是一个会将谜团置之不理的人,解不开的问题会让他浑身不舒服,要不他也不会逮着谭怀柯身上的疑点不放了。
经过深思熟虑,申屠灼决定朝安都送一封帛书。
他没有前往驿站差人传递,而是唤来一只豢养的朔雁,将帛书封蜡后拴在了雁腿之上。
朔雁将帛书送往东南方,去寻找主人那位将要大婚的故交。
其实谭怀柯没有要捉弄申屠灼的意思,她只是想尽可能保全自身。
彩珠儿不过是个寻常的胡商之女,却被命运摆弄到如此境地。她是那夜河谷中唯一的幸存者,眼下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自己隐藏起来。
阿斓公主临终时让她带话给陌赫大王子,说即便她死了,和亲也势在必行。而现在和亲队伍被悉数屠杀,两国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至少面上没有任何交涉,就连边境都如死水一潭,不曾因此泛起半点涟漪。
仅凭她自己的眼界,根本看不透这其中的隐情,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鼓动申屠灼去探查他兄长的死因。从战死的时间和棺材里的那杆兵器来看,她始终觉得自己的郎君就是那晚试图营救他们的大宣将领。
她告诉申屠灼自己的名字是“阿布都伊尔萨斓尼”,也是希望他能通过这句陌赫语去揭开那些被沙土掩埋的真相。
彩珠儿已不能留存于世间。
如今的她只能寄人篱下,暂且活成谭怀柯。
但是谭怀柯也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还要一步步达成复仇和自由的目标。所以她要好好利用手里所拥有的一切,站稳脚跟,努力挣钱。
首先要解决的是饱腹问题。
倒不是她在申屠家真的吃不饱饭,而是她不想再看人脸色吃饭了。
尽管谭怀柯已经与申屠老夫人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定:她不争不抢,甚至还可能给他们带来一定收益,只要他们不妨碍干涉她就行。可她到底是个没有倚仗的外人,目前这个家里没人把她当做大公子这一房的女主人,更有好些人觉得她是申屠府的累赘,多吃一口饭都是占了他们的便宜。
比如蓼媪。
因为她的刻意为难,不止在青庐的时候被克扣,之后有好几次沛儿领回来的饭食不是冷了,就是少了,再不就是邦邦硬的剩饼,变了味的烂菜。
谭怀柯跟申屠灼说他家厨子做西境菜难吃,实际上并不是手艺不行,而是每次给她和沛儿领到的餐食都不新鲜,像是特地留着陈菜糊馕给她们吃的。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常如此太令人厌烦。
所以谭怀柯想尽快跟他们分隔开,在偏院里囤自己的粮,开自己的灶,做自己的饭。
此时此刻,她正拿着地契查看申屠老夫人送给自己的五亩地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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