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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凌无非正待关窗歇下,忽然看见一只触角赤红,通体呈深褐色的甲虫趴在窗台上,正欲伸手拂去,却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何事一般,看向自己右手掌心。
掌心正中,一道半寸余长,歪七扭八的疤痕赫然在目。
这是四年多前,他身中情蛊时所留下的伤痕。
他略一沉默,转身在客房柜子里找出一根鸡毛掸子折回窗前,却已不见了那只甲虫的影子。
万籁俱寂,幽暗的夜色下,只有幢幢山影,与天地作伴……
春去夏至,一场雷雨过后,天边挂上一道流虹。
流湘涧在深山之内,山间九曲十八弯的道路被丛生的野树杂草覆盖,一眼望去,尽是一片青翠。
姬灵沨收起雨伞,踏过被雨润湿的青草,拨开繁密的枝叶,往林深处走去,穿过崎岖山道,视野豁然开阔。
一只白兔蹦蹦跳跳着,在她跟前停下。
“你来啦。”穿着一袭霁色衣裙的沈兰瑛走了过来,俯身抱起兔子,欣然一笑,旋即回转身去,对着正坐在溪畔喂兔子的沈星遥招了招手,“小遥!”
沈星遥将手里最后一根青草塞到兔子嘴里,站起身来,看见姬灵沨后,却愣了愣:“就你一个?”
“不是说阿青可以不用来吗?”姬灵沨左右看了看,懵然问道,“还有谁?”
“从幽州到这儿,最快也要十日。”沈星遥走上前道,“可从金陵过来,只有一半的路程。我本以为,他是打算先与你会和,再一道过来,谁知道……”
“你是说大哥?”姬灵沨自与夏慕青结为夫妇后,便与他一般,唤凌无非为兄长,“他信上只说让我尽快赶来,并未说要先在别处碰面啊……”
“别舔!”
姬灵沨话音未落,苏采薇的惊呼声便不远处的小木屋里传了出来。三人即刻放下兔子进屋,却见苏采薇扑倒在角落里,怀里死死按着一只黑白花纹的兔子。
在那兔子跟前倒着一只瓷瓶,木塞半松,渗出斑斑点点的黄色粘稠液体,一沾上地板,立刻转为焦黑,冒出刺鼻的浓烟。
柳无相戴着铜丝编织的手套,俯身拾起瓶子,回到桌旁放下。
“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它。”沈兰瑛皱起眉头,快步跑上前去抱起那只兔子,回到门边放了出去,又迅速关上房门。
苏采薇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灰尘,站起身来。
“这是怎么回事?”姬灵沨一头雾水。
“万刀门那些事,你应当都知道了?”沈星遥见姬灵沨点了点头,便继续说下去,“我和采薇去了姑苏,本想见段逸朗一面,却在鼎云堂遇见了一帮怪人。”
“什么怪人?”姬灵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