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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遥抬眼望向远天,沉默许久,忽又开口。
那话音轻得,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尘世中人颠沛迷离,个个眼中,俱有风尘。天地浩大,浊世困顿。你我生在其中,都只是蝼蚁。”
这是许多年前,他曾为她一力背下污名,受困玄灵寺前所说的话。
是他少时便有的感悟,也是当年,坚定选择与她相守,心底最深处,最无悔的理由。
“这世上曾经有一个人,至情至性,不为世俗所染,敢想敢为,不受任何约束。可惜陪你走了这些年,看尽世间冷暖,遍染风尘,也忘了她来时的路。”
凌无非的心猛地一颤。
她慢慢回过身来望着他,眼底破碎的光把他映在其中的倒影也分割成了一片片,颤颤摇摇,像极了泪光。
良久,她的唇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幸好,你还是最初的你。”言罢,从他身旁绕开,走上背阳的回廊,整个身影都被阴影笼罩。
凌无非怔怔立在原地,内心深处涌动的强烈不安,猛地将他唤醒,然而回过神来,回廊里的人早已走远。
他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却见沈星遥并未回房,而是径自走进后院,推开兵器库的门,一间间翻找起来。
灵渊剑始终挂在她腰间,凌无非心里寻思,倘若她有对他动手的想法,应当不至于如此费周折,还专门跑来兵器库里寻,于是上前问道:“你在找什么?用不用我帮你?”
沈星遥没有理会,从一层层刀架上摸索过去,眼色越发迷惘。
第49章断弦尤续水难收(二)
钧天阁内兵器库房所在偏院靠着宅子最西面,左右两排房屋,所陈兵器俱不相同。
江湖太平已久,各大门派操习演武并不频繁。加之门人多喜用剑,这间库房已很久没人来过,陈旧的刀架上都落了灰。
沈星遥两眼无光,如盲人似的一层层摸索而过,手掌衣袖很快便蒙上了灰。
“呲——”她瞳孔忽而紧缩,倏地缩回手来。凌无非瞧见,立刻抢上前去,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见脏兮兮的右手掌心扎了一根木刺,隐隐渗出血点,本待帮她取出,却被挣脱。
“星遥,你想找什么?”凌无非越发不解,却见她已转过身去,一面拔出扎在手心的木刺,一面继续在架上翻找起来。
“星遥……”
“在哪儿呢……”沈星遥左顾右盼,神情空洞迷惘,仿佛丢了心魂,不住重复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