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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顿了顿,抬眼直视蒋庆,道:“可是如今,他们却信了万刀门的鬼话,宁可沦为帮凶,也要置晴翠坊上下弟兄于死地。蒋先生以为,问题出在何处?”
“这……”蒋庆听完这话,不由愣住。
凌无非转向肖大柱,略略伸手一指,道:“此人在晴翠坊大阵落成前,便已混入晴翠坊。也是飞龙寨里的人。刘聪先前不肯走,便是在等他。”
“这……这又从何说起?”蒋庆听了他一席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指着肖大柱道,“他们原是在帮万刀门行事?那这个消息,凌大侠又是从何得知?先前还将那刘聪放了回去,岂不是……”
“若只是需要人质,这里还有一个,蒋先生在怕什么?”凌无非泰然道,“莫非当年贵派凌辱飞龙寨,先生也有参与?”
“哎,这是哪里的话?”蒋庆听得一头雾水,“老夫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那您手下的人呢?”
蒋庆一时语塞。
“我想知道,你们那位邹川邹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无非直截了当问道。
“阿川是十八的同乡。早些年潭州暗桩成立,邹川暂代管事之职一年有余,起初门中弟兄都还信服,可时日长了,却不知怎的,险些引发内斗,这才将他调来了此处。”蒋庆说完这些,才隐隐觉出不对劲来,“您的意思是说……”
“贵派之事,在下无心参与,”凌无非道,“可如今在下也受了牵连,这个源头,我是非得找出来不可了。”
“这……”蒋庆陡然失色,“这又从何说起?”
“先生可还记得当年的薛良玉?”宋翊提醒道。
蒋庆一时愕然,睁大双眼。
“万刀门四处散播谣言,我行得正坐得端,倒也无甚可惧。”凌无非嗤笑道,“可旁人不信,飞龙寨却对此深信不疑,说是在贵派那位邹兄弟的手下蒙受奇耻大辱,甚至折了不少人命在里头。如今再听万刀门说,这样的江湖败类,都是靠着我钧天阁的庇护,才能如此横行霸道。如此一来,在下当年费劲苦心所雪之冤,所正之名,岂非都是白搭?”
他顿了一顿,道:“倘若先生为难,尽可将人交给我,我的清白,我自可去证,只是三人成虎,那位邹兄弟当年伤人,打的都是无极门的旗号,贵派若不亲自出面,只交出这一人,在旁人看来,恐怕……”
他话未说全,当中含义,蒋庆听得明明白白。
“盟主若是放心,请给老夫两个时辰,一定妥善解决——”
艳阳高照,晴翠坊中街巷,高低错落的房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影子。
枝头百灵欢叫,好不热闹。
蒋庆离开胭脂铺,脚步越来越快,匆忙拐去东街,没过一会儿便带了几个弟兄,从胭脂铺里提了肖大柱来,直奔汪十八住处。
“你还不交代!”
半个时辰后,屋内忽地传出一声怒吼,惊起枝头飞鸟。
“难道你是要我亲自押了你,去找飞龙寨对峙不成?”
邹川一听他来真的,当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蒋长老,您可千万不要轻信外人的话啊。都是自家弟兄,我又怎么会……”
汪十八眼见情形不对,赶忙上前劝道:“长老,当年我也只是听阿川说,他同几个兄弟不和,便签字,将他带来沔州,可不知他还……”
“不过是帮山匪,手脚不干不净,长老竟还帮他们说话吗?”
“究竟是他们手脚不干净,还是你手脚不干净?”蒋庆沉声喝问。
惊起的鸟儿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又飞回梢头。
屋内再次传出声音,是醒了的肖大柱与邹川争执起来。
不一会儿,便听得邹川发出嘶吼:“我家人便是死于山贼之手,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你还敢嘴硬……”蒋庆气得手指发抖,“你到底干了什么?”
邹川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说道:“老师骗他们想来投奔可以,须得等我禀报长门长老再做决定。后来嘛……可惜是我一时手软,没能锁好门窗,让他们逃了出去。早知如此,斩草便该除根。我园只是想让他们多吃些苦头,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山贼,竟也有大人物为他们撑腰……”
“你……你竟做出这种事?”汪十八心痛不已,一时间捶胸顿足,“你糊涂啊阿川!冤有头,债有主,谁伤了你的家人,你该去找那些人才是!怎能迁怒旁人?还打着咱们掌门长老的旗号?你这是陷整个无极门上下于不义啊……”
原来去年潭州内乱,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当年协助邹川虐杀飞龙寨中人的几名弟兄,因分赃不均闹了不和,被邹川逐出门派,暗中加害,惹得上下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肖大柱回过味来,便待掐死邹川,却被旁人拉开。
“好好好,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你既不知道这六个字怎么写,我今天便来教你。”蒋庆说着立刻便命人绑了邹川,备上厚礼,带着几名弟兄和添头肖大柱,直奔洪湖水畔的飞龙寨门前。
面对这等阵仗,史大飞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蒋庆躬身行礼,好声好气将肖大柱“送”了回去,随即命人押着邹川,令他跪在一干弟兄跟前,对众人说道:“诸位,先前是蒋某管教不善,放任门人害了贵寨的弟兄,如今凶手就在此处,任凭诸位处置,有道是和气生财,我派与贵寨本无恩怨,尽是这厮滥用职权,惹出这么大的误会,以至于……”
“这老头是不是想玩阴的呢?”史大飞凑到罗奎耳边,小声嘀咕道,“这会儿又换了嘴脸,谁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