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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飞嫌这一身血污裹着难受,当即扯开衣襟,欲将上衫脱去。
“兄台豪爽。”叶惊寒双手环臂抱刀,目光掠过史大飞,落在沈星遥身上,“只是别忘了,这儿还有女人。”
已将衣裳拖到一半的史大飞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沈星遥神色如常,径自走到史大飞跟前,问道:“刚才那些人的模样你都看见了,可有你提过的那位‘郝护法’?”
“那……那也不能每个人都是吧?”史大飞结结巴巴道。
“他们不是从申州来的。”凌无非走上前道,“你们收留的那位小姑娘,正是因为遇上这些人,才会家破人亡。”
他见沈星遥面色有异,又见叶惊寒在场,心想定是这厮说了什么,正待开口,却见她转身走开,连忙拔腿追上,穿过高低错落的灌木丛,来到林中。
沈星遥终于停下脚步,疑惑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故意瞒你,我只是……”
“这么说你承认了?”沈星遥只觉得这一刻,眼前之人变得十分陌生,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她想不明白,他只是失忆而已,感情可以忘,人情可以断,可为何会变得如此不顾大局?
沈星遥直视他*双目,神情越发失望:“我原只觉得你是没习惯如今的身份,一时别扭。如今看来,真是无知又无礼,甚至无耻。”
这话说得极为伤人,凌无非听在耳里,心下醋意与不满更是达到顶点,当即脱口而出:“我无耻?我哪无耻了?就因为没告诉你他还活着,你便说我无耻?他是你什么人,令你这么在意他的死活?”
第73章起看清冰满玉瓶(三)
凌无非一时气急,没能控制住语调,话出了口才意识到言辞不妥,然而不等开口弥补,已结结实实挨了沈星遥一巴掌。
“凌无非,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沈星遥失望已极,眼里已装不下任何多余的情绪,反倒显露出超脱世外的淡然之色。
“星遥,我不是……”
“若非念在你我过去还有七年的情分,我不会轻易放过你。”沈星遥说完,随手将他身子拨到一旁,大步走开。
她无意与他置辩,只觉再多与他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力气。
本已如止水的心境,平白无故被注入一线浊流,令她恶心不已。释手多时的情分好似在这一刻成了她的罪状,黥面一般烙在她的脸上,令她避之不及,再也无法以寻常心面对,只恨不得立刻把他掐死,或是从此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灌木枝条硬挺,扎透薄衫,刮得皮肉生疼。沈星遥本就心烦,索性横过玉尘刀身,压着肆意生长的灌木枝条狠命往旁一推,震得无数细叶脱离枝头,屑一般簌簌飘坠。
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巾帕出现在她眼前,托着巾帕的手,五指骨节修长,美中不足,整条食指的血肉,都像是新长出来的,坑坑洼洼,泛着微红。
沈星遥几乎是无意识地接过帕子,捏在手里,忽地愣住,看看帕子,又看了看他的手,眼里充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