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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一定要洗澡。”沈星遥踢开拦路的断枝,往林中走去。
凌无非赶忙喊道:“别走错了,东面溪里有水草,西边的才……”
他的话没说完,沈星遥便已退了回来,拉上他便往西面林子里走。
“你这是……”
“不是说好了不能分头行动吗?你在旁边帮我守着。”
“可你不是说你要……”凌无非立刻耳根发烫,“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沈星遥头也不回道,“天这么黑,你就算想看也看不清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然而反驳归反驳,不论打不打得过,对于沈星遥的“命令”,凌无非只有唯命是从这一条路。尽管内心别扭,到了溪边,也还是陪着她仔细查看了溪水附近的情形,确认安全后,才背过身去。
夜风吹起,吹得林叶沙沙,四下一片安静,连声虫鸣也无。
凌无非听见身后传来衣衫簌簌落地的声音。
“从入秋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了吧。”凌无非伸出右手,只觉从指尖刮过去的风,夹着入骨的凉意,“当心着凉。”
沈星遥走入浅溪,捧起一抔清水,浇上乱如枯草的发顶:“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别惹得那条老寒腿又发作,我可照顾不了你。”
凌无非闻言,不觉摇头一笑:“是我又多想了。”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沈星遥抓起脏衣入水,顺手搓洗,“你现在对我的关心,究竟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为何这么问?”凌无非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眉心倏然一蹙。
“当年你曾告诉过我,你所喜欢的是怎样的女子——赤诚,坦率,一往无前。或许过去的我这些都有,可这么多年下来,百般磨砺,早就已变了。”
沈星遥百般不解,疑惑问道:“我已非你所爱。不论你的记忆还在不在。所以,执着到现在,你追逐的究竟是什么?”
凌无非闻言,某种纷乱错杂的情绪凝滞了一瞬,忽地嗤笑一声:“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你我相识才多久?”
沈星遥疑惑回头,望了一眼他立在月下的背影。身长鹤立,墨发垂肩,虽一身落拓狼狈,仍可窥其风骨,肃然于皎月清辉下。
他话音疲惫:“所谓一见钟情,不过天性使然。不论当初说的如何好听,我也只是个俗人罢了。”
“我听不明白。”
“在这世上,美貌、才情、智慧、武功,任何心性志向,都不稀缺。只是当这其中许多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对命定之人独具吸引。那种感受,谁又说得清楚?”
“从前是我自命不凡,眼高于顶,总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向往执迷,或人或事,总要说出个所以然,于颜面上好听罢了。”
“也就是你,初涉江湖,比谁都好骗,我说什么,都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