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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让我说完。”黎元思一反常态,打起了感情牌。“将心比心,裴嘉之和我绝交了,我的处境很艰难。说到底,是裴嘉之弄错了,他认定我欺负你,联合圈子里的人孤立你。没错,我是挤兑过你、议论过你、可说到欺负,咱俩谁欺负谁还说不准呢。我就动动嘴皮子,你是真动手,浇了我一身的红酒。当然,我有错在先,理应向你道歉。”
“我确实没吃什么亏,但我是不会接受和解的。”池慕抬起了下巴,“裴嘉之为了维护我,和你绝交。如果我轻易与你和解,对裴嘉之而言是背叛。你们办的聚会,我是不会去的。这六年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临到这个关头了,横生枝节。”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黎元思似乎难以启齿,“我们可以不和解,但你得给我一个当众道歉的机会。行吗?”
江远拿起黎元思的可乐,闻言手一抖,可乐撒了满地。
“你受什么刺激了?”池慕惊呆了。
“好吧,我不瞒你们了。”黎元思长叹一口气,吞吞吐吐地往外说:“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个不小的难关,需要裴嘉之助我一臂之力,但他不肯见我,连生日聚会都推辞不来。我实在没法子了,就通过中间人向裴嘉之传话,他给出的交换条件是,让我在生日聚会上当着圈子里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这账就算一笔勾销。”
“靠,帅到我了。”江远推了推池慕,毫不留情地把快乐建立在了黎元思的痛苦上,“有人撑腰的感觉如何?”
池慕已经完全呆住了。
“所以,你必须在场。”黎元思面上显出几分沧桑,“算我拜托你了,你不来,我向谁道歉?”
“你真是活该。”江远幸灾乐祸,“小打小闹,裴嘉之不会管,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有底。”
黎元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江远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
“池慕,别去,凭什么给他这个面子?”
“我让他骂回来还不行吗?”黎元思急了,“我说他配不上裴嘉之,是出于我的主观意志。客观上,他和裴嘉之配不配,不是我说了算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咬文嚼字。”江远烦透了黎元思的装模作样,“装什么装?”
“你们别吵了。”池慕从片刻的眩晕中回过神,抬手制止了争吵。“我不想给你面子,但既然是裴嘉之提出的,我配合。”
“你答应了?”黎元思目的达成,欣喜若狂。“太好了,我的项目有救了。”
他激动地站起身,在客厅地板上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这喜形于色的表露,看愣了一旁的池慕和江远。
“我说吧,他眼里只有利益。”江远反应稍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装是装不长久的。”
“我是不是不该答应他?”池慕慢了一拍,“他在利用裴嘉之。”
“没事,你把裴嘉之想得太简单了。我们能想到的,裴嘉之会想不到?”江远轻声提醒,“裴嘉之正是熟知黎元思的本性,才借此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迫使黎元思同意。”
否则,高高在上的黎元思怎么肯低下头,对昔日瞧不上的死对头道歉?他这个始作俑者不表态,圈子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当回事。裴嘉之的这份深意,江远看懂了。
逼黎元思当众道歉,没有比这更有诚意的做法了。
池慕的关注点却不在于此,他对黎元思的筹划心生不满,很想为裴嘉之打抱不平。
“黎元思口口声声项目项目的,在乎过和裴嘉之的友谊吗?他说我配不上裴嘉之,可他自己配得上做裴嘉之的朋友吗?至少,我不会向裴嘉之索取资源,不会依靠裴嘉之生存,不会处处求着裴嘉之帮忙,我问心无愧。”
“你怎么替裴嘉之委屈上了?”江远笑他单纯,“做生意讲究利益置换,多个朋友多条路,裴嘉之未必不知道。你看他当真过吗?”
江远言之有理,但池慕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围绕在裴嘉之身边的人多得数不过来,真心待他的人却少之又少,家人、朋友、恋人,裴嘉之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一无所有。
门铃急促地响了,没人有动静。江远看了眼喜悦过了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黎元思,以及双眼含泪、思绪不知飘哪去的池慕,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去开门。
他边嘀咕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人一茬一茬地来;边转动着门把手,漫不经心地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裴嘉之。
准确来说,是行色匆匆、疲惫不堪的裴嘉之。
江远腿一软,差点没把门关上。
“裴、裴、裴嘉之?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挡着门,不让裴嘉之看见里面的情景。
“池慕在吗?”裴嘉之直入正题,“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因为黎元思来了,他没空看手机。江远不敢说真话,绞尽脑汁地搪塞过去。
“他、他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达。”
“我没什么事。”裴嘉之话锋一转,“是池慕父母。刚出了落水这么大的事,他父母放心不下,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把电话拨到我这了。”
“你从公司赶来的?”江远恍然大悟,“难怪匆匆忙忙的。一放下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吧?辛苦辛苦,池慕是不让人省心,手机调什么静音,马马虎虎的。”
他故意站在门口和裴嘉之大声攀谈,期望池慕听到,而屋内的池慕也没有辜负他的努力,正拽着黎元思四处找地方躲。
“快点快点,裴嘉之来了。”黎元思比他还慌张,唯恐被裴嘉之撞见他上门求人的一面。“我躲里头的房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