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管人家呢。”于星文开了一瓶新的酒,“人家爱怎么叫怎么叫,你看嘉之说什么了吗?”
黎元思转过头,只见裴嘉之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分明是默认了池慕的叫法。
成年后,能对裴嘉之直呼其名的人少之又少。佑嘉的员工叫他裴总,父母和亲近的朋友唤他嘉之,阅历丰富的前辈唤他小裴,能理所当然地管他叫裴嘉之的人,除了池慕还有谁。
裴嘉之听得久了,几乎以为这个名字是为池慕取的,从姓到名,无一不符合池慕的心意。
渐渐的,池家父母也发现了池慕的习惯,私下把他拉到一边,委婉地劝他换个称呼。
伴侣之间,冷冰冰的叫名字不象话。况且,直呼其名是不是对裴嘉之不够尊重。
“不,我偏要叫他裴嘉之。”池慕固执己见,一口回绝了父母的提议。“我就喜欢这么叫他,你们少管我。”
他不留情面的顶撞引起了一场家庭纷争,裴嘉之闻讯赶来,把池慕拉到了身后。
“一个称呼而已,随他去吧,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
有了裴嘉之的允许,池慕再也没有改过口。他明目张胆地叫了裴嘉之好多年,直到眼下被谭柏一句话问住。
“池老师,我随便说说,你别当真。”谭柏补充道:“只是我之前在书上看过,喊一个人的全名是一种占有欲的表现。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在宣示主权,为了和他人区分开而采用的必要手段。”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池慕后背冒出了冷汗,“这些话你不如换个人说。”
“我只和特定的人说心里话。”谭柏掏了根烟出来,又放了回去。“抱歉,忘了你不喜欢烟味了。”
“进圈的时候不喜欢,现在都要被迫适应了。”池慕耸了耸肩,“你看那些制片人和导演,哪一个不抽烟?好像不抽烟就拍不出好电影,写不出好本子了。只要不是在室内抽,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他们计较了。”
“烟不能带来灵感,但能缓解压力。”谭柏被逗笑了,“裴总抽不抽烟?”
“很少,买一包烟能放到过期。”
池慕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无端地想起裴嘉之抽烟的样子。
先是打火机轻响,接着是火焰窜出的咔擦声。很快,从他的指间冒出一点微亮的火星,在漆黑的夜里闪动。
他点了烟,却不急着抽。他和池慕见过的老烟枪有本质上的区别,老烟枪是一点着烟就急不可耐地扑上去,恨不得在三五分钟内吸尽,再点一根。
裴嘉之不会。
他一次抽一根,抽烟的动作很流畅,烟灰也规规矩矩地抖落在烟灰缸里,一抽完就收拾掉。
结婚六年,池慕就撞见过两次裴嘉之抽烟。佑嘉推行新项目处处不顺时,裴嘉之熬了几宿没睡,到最后失眠得没办法了,托池慕在牛奶里放片安眠药,强制他入睡。
池慕买来了安眠药,拆开药盒时一迟疑,放了半片下去。
他想着安眠药对身体不好,没敢多放,结果导致裴嘉之醒来时,天还是黑的。
巧合的是,池慕这一晚也睡得不安稳。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梦半醒间一睁眼,另一半床是空的,裴嘉之不见了。
外面天还没亮,池慕第一反应是裴嘉之起来工作了。他揉着眼睛推开房门,看见裴嘉之在阳台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