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了个画师顶替赵亭秀,如今又是派阴者司保护,又是派阴者司杀人,咱们顶头上司的这位顶头上司,戏可真是够多的。”
“不会是他逼顾秋野顶替。他派人保护,已经做足了样子安抚赵家,暗中杀人,才是他忍痛割爱。”
“这么说来,便是赵家了?”
“大抵是。”冰流此时头痛得紧,一时倒顾不上身上外伤,只问道,“情况复杂,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哎,这话不该问我,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如何处置,还是该由你决断。”
他们对话见满是熟稔,分明与方才打照面时不同,不由令人思索其间深意。
李藏抱着双臂倚在窗格上,湿衣将人家的窗纸都洇湿了。
冰流白他一眼,这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老混子,真不知阴者司还留着他作什么。
无论如何,反正是不能让假赵亭秀继续走下去,至于那个宫嫔么
灯光明灭中,她终是有了决断。
独自等了许久,甲等客房的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顾秋野惊得起身,但见门前还是那黑衣双煞,另还有稍远处那个低头不语的女子。
方才打开门隙时,他便听到了些许动静,也有向外一瞥。
那女子的身影只闪过一瞬,他也只来得及看见那双满怀期许,满怀忧愁的眼睛。
自己画过的人像,他当然不会忘记。
他只当自己眼花,怎会在此处见到一位宫嫔,还是同两个亡命之徒在一起。
可如今,他看得真真切切,她踏进屋舍来,一抬头,坚忍中怀着柔情无限,顾秋野自是渐渐明白现下的处境,震动之下一时无语凝噎。
气氛尴尬,幸而冰流也在赶时间,话说得很快她身上的跌打皮肉伤此时渐渐发作起来,并不是很想再为这二人耽误。
她的目光先后扫向顾秋野与宫嫔,冷声道:“你不是赵亭秀,而你与我的任务无关。”
“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璧娘惊讶不已,“走?!”
李藏点头,对她温柔笑道:“是啊,你拼了命逃出宫来,不就是想走吗?”
显然比起璧娘的震惊,顾秋野则是分外的意外与为难,方才被独自关在此屋中时,他还反复思索了,倘若一会儿再被逼问,该要如何坦白自己被赵皇后胁迫假扮赵亭秀之事,如今看来,阴者司那二人倒是根本不想问了。
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可我们在下与这位娘子,并非”
“你们是何关系,你们是分开逃还是一起走,都与我无关。”冰流板着一张脸,说出的话也是十分的生硬。
顾秋野与璧娘相视一眼,俱是无以对。
冰流又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们一起逃,两个人一起,活命的机会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