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惊,连忙拨开人群走进铺子,正欲将铺门阖上,忽地想起一事,便由着门窗大开,径直来到了孙大娘跟前。
“这是怎么了?这位小娘子当真是用了咱们铺子里的胭脂?”
孙大娘面露疑色,摊开掌中的胭脂盒:“姑娘请看,这盒子看着虽与咱们家的差不离,但我方才看了,这里面的胭脂质地不纯,且味道不太对。”
说着,她打开盒子给颜荔细看,“姑娘看是不是?”
目光在盒底停顿须臾,颜荔以指尖挑了点胭脂嗅了嗅,复又搓了搓,柳眉微蹙,“这确实不是我们的东西。”
她走到两位大汉面前,问:“请问两位大哥,这盒胭脂你们是何时何人在我们铺子里买的?”
其中一名男子粗声道:“不过是三日前,我来集市采买东西,一直听闻你家胭脂水粉做得好,这才给我娘子买了一盒,没成想她只擦了两日,脸便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家的东西有问题!不仅要给我们退钱,还要给我娘子赔偿五十两银子!”
颜荔略微挑眉,笑着道:“这位兄台莫急,若真是我家胭脂出了岔子,别说是五十两银子了,无论多少我都会赔偿……”
见他眼角眉梢露出喜色,颜荔神情微敛,冷笑一声:“可若是被我发现有人李代桃僵,妄图以次充好栽赃陷害……也别怪我将人告到衙门去。”
那人愣了一下,神色复变得凶狠,斥道:“老话说‘店大欺客’,看来画浓斋也是如此,我们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公道罢了,店主倒开始倒打一耙诬陷我们栽赃?”
他将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妻子与老娘搀扶起来,对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满脸悲愤:“各位乡亲帮我们作个证,三日前我在这铺子里买了盒胭脂,我娘子用后脸便成了这样,长出许多可怖红斑,奇痒难耐。可这店主非但不认账,竟还话里话外地要挟我们,乡亲们!天理何在啊!”
说着,他便低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门口看热闹的人沸腾了——
“唉哟,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么大个汉子竟然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他娘子也被毁了容,这家店未免也太过分了。”
“话虽如此,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么?画浓斋不止这一家店,自打开业以来生意一直都很好,很多达官贵人都买,要是真有甚么问题,怎么之前都没听说呢?”
“就是就是,前阵子我可还看见云太妃从铺子里出来呢,好像是里面那个小姑娘救了她老人家,后来云太妃还送来了好些礼物。”
“不止呢,我可听说云太妃还要认店主做干女儿呢。”
“哦?如此说来,这家店的背景不容小觑啊……”
“那也难怪会如此藐视法纪,戕害百姓了。”
“事情尚未有定论,诸位还是少言为妙,若是说错了,之后会像店主道歉么?”
……
门外喧闹声不止,门内颜荔却十分淡定,目光在老妇人身上停留须臾,她施施然坐下,喝了半盏茶。
孙大娘在一旁看得着急,低声问:“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不急,等他们演完。”
“演完?”孙大娘怔了怔,反应过来,“姑娘是说,他们是有人故意派来捣乱的?”
“等会儿便自有分晓。”
过了片刻,门口大汉哭得嗓子都哑了,老娘身子也摇摇晃晃,可颜荔却仍然十分悠哉,似乎此事与她全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