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吟欢的相貌,放到哪都称得上“姝色无双”一词,更别说在小村庄里。
那些男人们一个个两眼发直,遇到能一亲芳泽的机会之后,连鬼火都不怕了,争先恐后地上前,嘴里还纷纷嚷嚷着:
“小夫人,我来保护你!”
“你那童养夫真不靠谱,关键时候居然跑得没影,还是赶紧把他休了吧。”
“不介意的话可以考虑我~”
……
如此一来,村里的女人们不约而同,都投去恼怒的目光。
既反感自家男人的丢人样,又鄙夷那小娘们的恶心劲。
“村长,时辰可误不得,还是赶紧吧,您没瞧贵人已经在催了。洛梨能嫁给贵人是她的福气,要不是她和朱厌生得都还不错,贵人也不会‘挑’中他俩啊。”
赵氏紧张兮兮地瞥了一眼祠堂里的棺椁,“舒婆婆上个月卜筮的时候,您都答应了。现在到这时候,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村长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只能这样了。”
吟欢表面上应承着一群色鬼,耳朵却半点也没落下偷听的本事,暗自揣测道:
“死都死了,怎么能挑中殉葬的人选?卜筮的过程必有古怪,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此事。”
一思考起事情,她就习惯性地想吞云吐雾一番。
然而手刚抬起来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趁人不备,把黄铜烟杆扔进了火盆,凭此制造出绿色火焰来装神弄鬼,没东西抽了。
“可惜了我的一支好烟,这笔账非得算在那臭道士的头上。”
吟欢皮笑肉不笑地心想着,转而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已经开始的仪式上。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一群衣着奇特的怪人在那跳大神。
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为首那个紫衣老婆子。
她的脊背弯曲似弓,身材瘦弱矮小,手里拄着龙头拐杖,左右两只手腕上分别戴着几条玲珑剔透的白玉珠串,以及素洁简约的银镯。
虽然面皮已经有好几层褶皱,脸颊和额头也生了不少褐色的斑,但她的头发却浓黑如墨,不见一丁点的银霜。
髻间挽着几根镂空的银簪,花纹弯弯曲曲,有点像腾蛇,或者说是蛟龙。
“这人应该就是朱厌他后娘说的‘舒婆婆’吧?”
吟欢不禁腹诽片刻,然后故意小声“哎呀”了一下。
一旁的男人赶紧表示关心:“小夫人怎么了?”
“河边水气太重,稍不留意便弄湿了鞋袜。”
吟欢轻蹙起一弯柳叶眉,抱怨道:“好好的祠堂,怎么不选个地势高的平坦地方,偏要建在这儿?”
美人疑惑不解,他当即觉得表现的机会到了,于是侃侃而谈,装出成熟老道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村里是没有祠堂的,还是我爹——哦,也就是村长,是他在十八年前决定,把祠堂建在沿河的岸边,专门供奉这位从河里捞上来的‘贵人’。”
吟欢不着痕迹地勾唇一笑,徉作惊讶:“从河里捞上来的?”
“小点声!”
村长的儿子立即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当年这位‘贵人’才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不知道是谁给装进木盆,扔到了河里,一路顺着河流飘来我们村。
“据我爹说,他们把人捞上来以后就探出没气了,估计是被襁褓捂死的。吓得他们都没敢拆襁褓,怕亵渎了贵人,直接就给供上了,祠堂也特意选建在捡到贵人的沿河岸边。
“今儿是贵人十八岁的忌日,我们才又送媳妇又送奴才。”
吟欢噗嗤笑出声来,掩唇道:“我们女儿家十五及笄,十八不婚就算作老姑娘,若是让官府抓到了还要罚钱。可男人二十才加冠,如今干嘛急着娶妻?
“我看呀,这位贵人方才显灵,根本不是急色,而是怪你们送错了人。”
村长的儿子愣了愣。
“什么送错人?”
“没拆襁褓,你们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瞎送什么媳妇。”
吟欢笑道:“说不定那位贵人对女人没兴趣,而是喜欢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