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听到了么,为何还要装聋作哑?
小慕,是我的女儿,和他的女儿!
我原本以为只要同他有了孩子,母家便会看在亲缘的份上放过我们一家三口。
但谁知,就连小慕,我和他的孩子,都要被他们控制起来,作为挟制我丈夫的工具!
这些年来,阿穆为舅父和姨母做的事情够多了,但他们还要拉他下到更深的泥沼中,要他有朝一日不得翻身!”
郑思昭背过身,方才放任泪水缓缓滴落,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我无法背叛家族,但也不能辜负阿穆。
惟有日复一日的陪他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看那个曾经一身正气的少年郎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秦子夜,你知道吗,我已经快疯了……”
江子楼看着郑思昭凄冷的背影,本能的想要劝慰一二,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没有立场,更没有劝她的资格。
郑思昭拭干泪水,正色道,
“他与我都已泥足深陷,难以回头。
你若真的是秦家遗脉也好,只要你允诺所谋之事不伤害我的丈夫和女儿,我可以保你完好无损的离开琼华庄,就当为母家曾经犯下的罪讨一份宽恕。
届时你就带着你搜集的证据走吧,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
子楼沉默了片刻,“夫人,我的确与秦家有关,但并非秦家后人。自多年前秦家嫡系俱亡开始,诺大的家族早已散了。”
“所以,你不是来寻仇的?”
子楼摇了摇头,“在下只是想查明真相,还故人一个公道。”
郑思昭长叹,“罢了,你的身份,我亦不愿深究了。
兴许是你有几分像我同胞的二弟吧,总是不自觉信任你。我幼年丧母,亲人中也唯有他是真心待我。
记得出嫁当天,他牵着我的手说,‘阿姊,你一定要幸福。’
可惜自我来临平城,这么多年的姐弟分离,情分或许早就淡了。”
子楼想起自家长姊,动了哀悯之心,不禁问询道,
“夫人可想过,和大哥、孩子一起脱离家族的控制,去过虽无富贵显赫,然则三餐四季,儿女承欢的日子?”
郑思昭娥眉轻蹙,“可是,怎么能呢……诺大的琼华庄,如何一夜之间说弃就弃?
况且这里也有很多舅父的人,要想斩断同家族的关系,几乎没有可能。”
子楼看向郑夫人,语气轻缓,“若是愿意,总归会有办法的。毕竟,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么……”
夜色中,二人不知商议了些什么。
子楼离去时,郑思昭依旧立于亭中,望向波光粼粼的月荷湖。湖水宛如镜面,倒映着她的身影。
四周万籁俱寂,她亦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