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木白和长茭同入药,会产生腹痛。那北方的这三味药材,可有药性相冲之处?”
“好问题。金盏草,葡芦子,柳穗花,这三味草药同食,是我们这边三珍药补汤的做法,并无碍于身体。但柳穗花性寒,所以若体质虚寒之人,不免要减量服用。”
“秋离受教了。”
郑兰因莞尔道,“听闻白姑娘曾修习医道,此为教学相长。”
她挽着秋离的衣袖,走到另一处药圃中,“妹妹,可识得它?”
秋离嗅见清雅幽微的花香,便觉得熟悉,仔细回想,心中不觉一惊,此花莫不是——
兰因见秋离并未回复,接着道,“这是木罂花,性温,有镇痛、解毒之功效。冬日花开,艳如朱砂。
但美丽之物也有致命之处,若是长期服用,会致幻成瘾。
我有个姨母,便曾受其所害,如今精神总是不大见好。”
她虽面露伤感,语气却淡淡的,“这药圃的满园花草,用的好,便是治病救人的良药,用错了法子,也便成了误人性命的催命符……”
秋离看着眼前红艳如血的木罂花,启唇道,“兰因阿姊,此花清奇,我能折一枝么?”
郑兰因眼波微动,“整座药圃中的花木,凡是妹妹看中的,尽数告知我便是,明日我差人送去。”
她见秋离有些微怔,开口道,“妹妹,要说这药圃的景观,可远不止这一处,你且抬头看看。”
秋离仰首,见山川飞瀑,云霞绚烂,倒是人间难得的奇景。
“江山多娇,的确让人心折。”
兰因摇摇头,指了指山涧的一处,“再仔细看看。”
秋离沿着她的目光眺去,只见一只飞鸟落在了苍翠的雪松上,沿着那棵雪松向林子里望,又见一处小亭。
亭中隐约有一双人,似是在对弈。
聪慧如她,又怎会不识亭中人。
郑兰因含笑道,“人与人之间,际缘难求,匹配得称亦是弥足珍贵。
明君贤臣,高山流水,亦是绝好的风景,妹妹以为呢?”
秋离望向亭中的二人,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对了,听闻妹妹做过医者,近日若有空,可否来慈安堂襄助一二?”
“好。”
“宋大夫医术极好,妹妹若有不懂,可向他请教。”
“嗯,多谢兰因阿姊相告。”
郑兰因热切道,“你答应来帮衬,合该我谢你才是。
咱们去看看其他的药圃吧,那边有几株是从南方移植过来的,似乎有些不服水土,妹妹可得帮我看看哪里出了差错。”
“秋离所学尚浅,不知能否有助,但……尽力一试吧。”
随着郑兰因逛了半天的药圃,在静好而充盈的时光中,秋离心中的疑窦似乎被她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
直到二人分别,秋离和子楼归家时,她才恍然明白为何觉得不对劲。
郑兰因……郑良娣……
她腹中孩儿的流产便是当年浣魂草与一寸香案件发酵的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