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将发髻拆散,如瀑的青丝滑落,她拿起白色的发带,将头发一丝不落地高高束起。
待收拾妥帖之后,她看了许长庚一眼,转身朝秋离和子楼的方向走来。
“白师妹,今日多谢你了。”
秋离点了点头,关切道,“不打紧的,只是师姊可还好?”
明瑟犹豫了会儿,轻轻点头。
许长庚走到众人身旁,定了定,道,“大家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四人在石室的圆桌前落座,许长庚环顾四周,开口道,“贤弟,弟妹,接下来涉及的案情,还望二位守口如瓶。”
江子楼点了点头,承诺道,“许兄嘱托,吾与妻定不会外泄。
秋离的目光掠过了李明瑟,觉得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但在众人的注视下,还是敛回目色,微颔首道,
“好。”
许长庚从石室的书架上取来一份卷宗,在众人面前徐徐铺开。
“这份是梁氏贪腐一案的卷宗,目前在京都府已处于预结案状态。
官府预拟定的最终判决是梁氏一族连坐,抄没家产,族中党羽依罪论处。
而如诸位所知,梁煊下落不明,纵然证据充足,亦无法将其收监判罪。
在京都府深入调查梁煊的人际关系,搜寻其下落时,李司簿审讯的盗印案的涉案之人忽然松口,透露了一条重要消息——他有个侄女在梁家夫人身旁当差,或许知晓梁煊下落。”
明瑟看向秋离,点头道,“不错,那人先前只说自己没有偷盗印鉴,罪名是被人污蔑的。偏那日听到有狱卒在说梁家人下狱时后,他主动上报,说有关于梁煊的线索。”
秋离问道,“可有寻到梁煊的下落?”
李明瑟摇了摇头,“并无踪迹。
托你夫君相助,我们找到了盗印案涉案人的侄女胡喜儿,但综合她的证词和我们的调查,结果表明其与梁煊案无关。
据胡喜儿供述,她的出逃是因为在齐府当差的叔父提醒她梁家要落难了,而后其叔父又因盗印案被捕入狱,胡喜儿觉得这事邪乎,一时害怕,便带上府内金银细软离开京城了。
不过她告知了我们梁煊托夫人置办的私宅,说里面或许有线索。我依照地址乔庄潜入,竟真在书架的《浮生游记》一书中发现了一方帕子。”
子楼眼中划过一丝清光,旋即看向许长庚与李明瑟,
“依二位之见,此案内情如何?”
许长庚顿了顿,答道,“我与李司簿推断,胡喜儿说的大概率是真话。而盗印案涉案人,则是想借京都府办案牵连出齐府。”
子楼淡笑,“此话何意?”
李明瑟启唇道,“涉案的账房既然被齐府之人想方设法罗织罪名,必然是知晓了极为重要的辛秘。且其让侄女提早离开,说明他也知晓梁煊之事的内情。
先前不开口,有可能是顾忌一旦秘密全被盘托出,得到供词后,京都府也不能一直保他,齐府之人要除去他,轻而易举。
贪腐案发酵后,他才借由胡喜儿的证词,间接将疑点引到齐府上。”
秋离凝眸道,“师姊的怀疑是合理的,但目前似乎依旧没有直接证据。”
“现在有了。”许长庚垂眸看向手中的帕子,道,
“在梁煊的罪己书里。
书信大意是朝廷开始严查贪腐,而他却‘刚巧’被调入京中。
梁煊害怕上面的“贵人”会拿他当替罪羊,日夜忧思难眠。连夜记录下了这些年有权钱交易的名单,想若是东窗事发,以此减罪免死。”
李明瑟接过那显色之后的帕子,眸光微闪,“哦?
齐小侯的名字,竟也在上面?”
许长庚看了看她,“齐小侯素来行径放浪,会勾结官员敛财,亦不足为奇。”
李明瑟伸手摸了摸这料子,又仔细看了看这字迹,“我认为还是要和梁煊本人的字迹核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