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接过簪子,紧紧握在手里,咬牙道:“无耻……”
“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自然不会对一个弱女子背诺。”崔姑姑说,“我家娘娘命苦,少年守寡,无依无靠,只能求将军可怜可怜。”
林副将瞧瞧抬头看了自家将军一眼,他都替将军愁得慌。
将军同先太子妃是少年情义,同周姑娘是意气相投。
若真要选,他宁愿将军好好娶妻生子,也好过这般稀里糊涂的。
可情义这事儿,哪里是那么容易说的清的?
“回去告诉你家娘娘,许诺的是霍云,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骠骑将军,本将军身已许国,恕难从命。”霍云冷冷的说。
“永安伯爵府,必须查。”
他冲林副将打了个手势:“搜!”
“啊,还没到卯时。”林副将回过神来。
霍云冷冷哼了一声:“提前点卯你没听过吗。”
林副将再不多说,立即让兵将冲了进去,大理寺的官差紧跟其后。
崔姑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翻身上马,赶忙回宫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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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府被抄了个干净,大理寺掘地三尺,竟挖出了不少尸骨,阖府连着婢仆三百多口,都被收押进了大理寺衙门。
天光微亮,霍云一夜未眠。
天空下着细细的雪,街上人迹罕至,只有几个幼童在街边围着小火炉放炮仗。
他慢慢的走进了一家酒肆,掌柜的过年去了,只有店小二正靠着火炉打瞌睡。
霍云懒得惊动他,留了碎银子在桌上,自己取了一坛酒,上了楼,靠在栏杆上喝了一口。
酒是冷的,他的心也跟着冷了起来。
分钗为簪的人不是他,是章怀太子,他是跟着章怀太子长大的,感情好的跟亲兄弟一般。
那支玉钗,是章怀太子生母的遗物。
先皇先娶谢氏女,登基之后又贬妻为妾,娶了顾家女做皇后,生了章怀太子。
谢氏失宠多年后偶尔得幸,生了二皇子。
谢氏与顾氏在后宫水火不容,最终谢氏落败,二皇子贬谪去了临安,一去就是十多年。
可惜天意弄人,章怀太子盛年夭亡,继位的终究是谢氏的二皇子。
他自知病势称重,已经无力回天,临终之时,当着父皇的面分钗为簪,要霍云和卢寒烟各执一半。
这是将娇妻幼子托付给了霍云。
他打心底里觉得弟弟不会善待他的儿子,把妻儿托付给了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之子,手握重兵的霍氏继承人。
那一年霍云13岁,卢寒烟20岁。
他喊了卢寒烟多年卢姐姐,却不曾想太子哥哥临终之际病急乱投医,出此下策。他不忍这时候拒绝,接了分钗之簪。
“东宫若有难,阿云赴汤蹈火,也会保他们母子周全,万死不辞。”
当日他确实这样含糊的承诺过。
显然,他承诺的和卢寒烟理解的,并不是一个东西。
他靠在栏杆上,想到周晚吟还在宫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