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帅印正在一面喝茶,一面看着自己的师父卖弄,猛的听闻此言,一口水噗的就喷了出去,忍不住咳嗽连连。
紫阳真人也清咳一声,“咳,王爷,不是你们,是沈娘子有喜了!”
方琰却全然顾不得尴尬,只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昕娘,“昕儿,我要当爹了……”
府医却是立时起身,“休要胡说!王妃脉相哪里能切出喜脉来?我已谨慎切过,并无喜脉征兆!”
府医此言一出,方琰登时愣住,一时笑容僵在脸上不知是该保持着,还是该收起来?他将目光转向紫阳真人,虽然不喜欢这人,此时此刻却只盼着他所说都是对的。
紫阳真人气定神闲,一点不慌,“脉象如盘走珠,尺脉滑数。切之,有孕十天半月左右。”
府医闻言噗的就笑了,“您还真外行人,说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从没听说过有孕不足一月能摸出脉来的!吹牛也不讲地方,这里可是齐王府,容得你在此信口开河?”
紫阳真人淡然看着那府医,缓缓摇头道:“说你庸医,还真是庸!没听说过的事情便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么?我切脉还从未出过差错!你说这天上星辰唯有你见过的那些个,我却说你看不见的星辰有更多,你可能相信?你说这世上最亮是日光,我却说,有那星辰之光比日光更耀眼,不过是太远而不显,你可能相信?”
府医闻言,一连摇头,“疯了疯了,你这人哪里是个大夫,分明就是个疯子!”
紫阳真人却轻哼一声,“你不懂,就要将自己不懂的东西都未归异类,这不是昏庸是什么?”
府医脸色难看,拱手朝齐王道:“王爷既请了此等厉害的大夫,某也不必留着碍事了!王爷若肯信他,某立时便收拾行李,离开王府!归家种田!”
“何须如此?”紫阳真人在一旁摇头道。
那府医却执着得很。
方琰正沉浸在沈昕娘有身子的狂喜中,府医反驳紫阳真人的话,恍如当头一棒,他哪里愿意赞同府医?那是千万个希望紫阳真人所说正确呀。
见府医执意请辞,便没有过多挽留,只吩咐随从,多备些礼金,好好送送府医。
府医原本不过想借此扫了紫阳真人的面子,并非真的想要离开王府。王府里的活儿轻松,人口也十分简单,拢共不过两个半主子,剩下的家仆随从幕僚也都好相处,生活优渥得很,离了王府哪里在找这么好的条件去?
可话一出口,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府医憋着一口气,转身而去。
“他倒也不必和我置气,我说我能十多天能摸出脉象来,那便一定能摸出来,他若是心胸不这般狭隘,等上半月一月的,再来切脉,不就能知道我所说可真了?”紫阳真人轻哼说道。
他这话才是给方琰吃了定心丸,方琰再次狂喜起来。
“丹心金香切记,府中各处所燃香料全部停了!交代厨房各种饮食忌讳!高头屐全都收了去,屋里换成绣鞋,出门皆用鹿皮靴……”一应注意事项,方琰竟亲自交代来。
丹心在一旁一面应着,一面嘴角含笑。夫君做到王爷这份儿上的,也是极少有的了吧?娘子前半生时运不济,又是灭门,又是被封印记忆,便是重投了沈家那心魄不全的小娘子,那娘子也是没了娘,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几乎是遭尽了磨难了。
如今遇到这么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夫君,可真是苦尽甘来了。
方琰想起什么,便交代下去,一时间厅堂里尽都是他的声音了。
沈昕娘无奈扶额道:“王爷,不过才十多天,哪里用得着这么紧张了?我自己都还未觉出什么不妥来呢?”
“怎会没有不妥,你昨日不就发现自己的道法受限么?”方琰忽的像是想起什么,神情立时紧张起来,转向紫阳真人道,“道长,昨日昕儿同那张铭之恶战一场,可会有伤胎气?”
他的声音都紧张的略带颤抖,平静如方琰,除了有关沈昕娘的事,只怕再没有事情能叫他如此失态了。
紫阳真人连连摇头道:“无妨无妨,沈娘子身体一向康健,且她身体似有灵气相护,哪就那般脆弱了?”
沈昕娘点头,“这你能放心了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却仿佛不经意的从紫阳真人的面上掠过,他说她内体似有灵气相护。莫非是阴阳泉眼被他察觉了?但看他眉须花白的脸上一片泰然,并无异色,她又觉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