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滑下去。
光渡的腰带缠在他自己的手腕上。
出现在了本不该出现的地方。
缺失了腰带的束缚后,散开的衣襟里面是更凌乱的场面,露出的皮肤泛起大片的红,甚至让人怀疑了一瞬,这是不是被今夜大火烧红的伤。
而他袖口下手腕被勒出的压痕,严丝合缝地勒着血肉,缠绕在手腕上,留下难以忽视的痕迹。
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谁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光渡说:“是李元阙。”
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皇帝变色。
皇帝一字一顿,“……李元阙?”
他疾步上前,揽过了光渡的肩,把人放在了自己身侧,“怎么回事?”
皇帝虽已在发怒边缘,却依然惦记着光渡此时的模样。
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皮毛大氅,罩在了光渡的身上,遮住了他的狼狈,也中断了众人暗中打量的目光。
这件大氅挡住了大部分打探的视线,但凌乱垂落的发丝,及腰披散的长发,模糊了往日里坚硬冷淡的线条,让他看上去格外柔和。
他此时如此狼狈,风貌却依然如此出众。
就连旁观的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怪不得光渡大人能得皇帝另眼相看,前朝后宫无人能与之相比,着实风姿绝尘。
光渡目光不安,“陛下,李元阙是不是知道了……知道了我做过的那些事?”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用怕,孤会保护你。”皇帝手放在光渡肩头,轻声说,“只是……你可确定,那就是李元阙?”
听到这个问题,光渡重新抬头看向皇帝。
光渡定定望着皇帝,眼神中情绪复杂。
火光在他瞳孔中倒映出一片旺盛的红,又或者只是因为皇帝的疑心,他表现出了那么一点难过。
“三年前,虚统领将臣压在地牢时,曾给臣看过李元阙的画像,臣虽没见过李元阙,却一眼认得出来。”
光渡:“所以臣确定。”
皇帝点了点头,“既如此,封锁宫殿,搜索……逆贼。”
白兆睿听到这个命令后动作顿了一顿。
皇帝下的旨意,是“逆贼”,而不是“李元阙”。
稍一思索,白兆睿已然明白过来皇帝其中之意。
在抓到李元阙本人,两厢对证之前,自然不能明目张胆扣上将“进宫纵火的贼人”的罪名,扣在西夏王爷上。
若现场抓不到人,没有铁证,那皇帝就像是编制了一场拙劣的陷害,不仅落得他人口舌,还会引来贵族群臣的非议。
白兆睿领旨而去。
皇帝旁边的卓公公趁机劝谏道:“还请陛下返回太极宫,逆贼尚未肃清,陛下安危至关重要。”
皇帝点点头,顺手拔出白兆睿腰间的长剑,将光渡手上的腰带切断。
光渡的双手终于重获自由,他摩挲着自己手腕深深的勒痕,那处皮肤已经变得青紫。
而皇帝幽深的目光,再次落回光渡的脸上。
是他太过大意。
珍宝就应该好好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
将这样的宝贝大摇大摆放在外面,怎能不招来不怀好意的窥视?
更何况是……李元阙。
凭李元阙在宫中来去自如的身手,他若是想干净利落杀死一个落单的、不通武艺的光渡,实在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