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乔儿跑过去,捂着鼻子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着火了?可有人伤着吗!”
刘妈抹着老泪呜咽:“娘子放心,好在是白天走了水,没人伤着,就是可惜啊,咱们家里头那么多好东西,一样没能救出来。”
不说别的,光施乔儿的陪嫁嫁妆,都够买下京城四五条街的大小铺子。
施乔儿闻言愣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做任何犹豫,抬脚便往家门里跑。
四喜慌忙拉住她,大声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里面火势正凶呢!什么好东西也不抵你的性命值钱啊!”
施乔儿却一把挣开四喜的手,看着火光喃喃道:“沈涧的卷牍还在里面,他写那一卷写了七年,我不能让他所有心血都被一把火烧没了。”
说完话,犹如化身成一只飞蛾,步伐轻盈投身火海。
众人想拦,可惜无一人敢靠近火光。
四喜唤了一声“姑娘!”,一咬牙一跺脚,跟着跑进去了。
须臾之间,沈清河骑马赶到,下马之后面对大火并不急着追问缘由,而是打量一圈没能找到施乔儿,失态大声喝问:“三娘呢!三娘去哪里了!”
刘妈哭着瘫在了地上,指着大门里的熊熊大火:“娘子跑进去了!跑进去了!”
沈清河心跳一滞,脑海中空白一片,所有清醒随之烟消云散,一刻未等冲了进去。
书房中,四面皆是烈火燃烧,浓烟滚滚。
施乔儿捂住鼻子还是忍不住咳嗽,眼睛被熏得满是泪水,视野一片模糊。
好在沈清河的书案素来整洁,她一眼便能知道最中间那卷是他自己写的,于是忍着烫伸手一抓,抱在怀中便与四喜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但烟气实在太过浓重,书案到门口这么短的距离,施乔儿险些昏死过去好几次,等强撑着到达门口时,火势已经彻底蔓延开,她也彻底没了力气,便将卷牍把四喜手里一塞,控制不住地倒下去道:“你带着跑出去吧……别管我了……”
她耳朵里能听到的声音变得很微弱,连四喜的哭声都像隔着好几道门。
意识快要消失时,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捞了起来,身体如同一片云彩,在风中飘来飘去,好不容易才落到一个平稳的地方。
脸上凉丝丝的,下雨了吗?
施乔儿努力将眼皮撕开一条缝儿,还没看清身处何方呢,耳朵里就传来沈清河颤抖着的呼唤声。
“三娘?三娘快醒醒,千万不要吓唬我,你到底是有多傻,一卷典籍而已,大不了我凭着记忆再写一遍,大不了……我重新去搜寻过去的古籍,找不到,不写又有何妨?可你是我的发妻啊,我若没了你,你让我如何苟且余生?你太傻了,你真的太傻了……”
前面一大段施乔儿听得迷迷糊糊,最后一句她倒是听得清楚,就是“傻”、“傻”、“傻”。
“……”
施乔儿想骂人,她也真的骂了。
“混蛋!”
奄奄一息的美人突然活过来,揪住沈清河的衣领大喘粗气,两只杏眼异常清亮,咬牙切齿道:“你在外面……咳咳……那样的,我到家还冒死给你把卷牍拿出来,你还说我傻!说我傻!我……我一天也不要跟你过了!”
沈清河容颜沾灰,素衫染尘,像只落魄的鹤。
听到施乔儿最后一句话,他原本满是悲痛的双眸呆住了,里面逐渐生出种类似委屈的难过。
双臂一收,将人紧搂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