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勇冰凉的胸腔里一下子回了暖,他心头大喜,知道自己得救。
那根原先讨嫌碍事儿的白练在他眼里此刻是如此的顺眼,简直是天降神迹。
幼蕖手腕微微一动,流霜束卷起那根寒铁拄拐,轻轻送到了地上,眼神冷冷扫过兀自嬉皮笑脸的赵慡。
此人果然狡诈,刚刚看似老实待着,却暗里捣鬼,这还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有本事偷偷拨动杨德勇的灵力轨迹,差点废了杨德勇的另一只脚。
杨德勇那一砸固然不对,可也有意气上头的缘故。
而赵慡这暗中手段,却过于阴险。
杨德勇心里明白刚刚是赵慡动的手脚,可眼下也无奈何他,只在心里又重重记了一笔。
这片刻的功夫,伴随着一声大喝“都给我停住”怒气冲冲的郝瑗已经赶到。
幼蕖记忆里的郝主事从来没有过大动肝火的情况,即使是杼羽与葛志年轻气盛时有冲突,他亦能从容调和,朱兆云那样的更是不用操心。
如今看来,不是郝主事修心养性的功夫出色,而是马头峰此前还算顺遂省心。现在有二赵这样的弟子在,郝主事真的要重来一遍心境打磨了。
郝瑗冲幼蕖微微点了一下头,幼蕖亦微微颔首,示意他自便,他吐了口气,先冲着杨德勇呵斥道:
“你小子也犯糊涂了你那一下子后果想过没有出去历练了一趟还是这样没脑子我平日怎么教导你们的你那点脾气不收敛,还沾沾自喜的,非得要闹出真章吃了苦头才肯改么有火气有力气,后山里狩猎去
”
郝瑗劈头盖脸一通训,句句都是骂手下不争气,杨德勇似对郝瑗很是信服,乖乖拖着拄拐立在一旁,垂头耷脑,一声也不吭。
这一会,那赵慡已经麻溜地爬起来,与刚刚冲过来的赵袊并立在另一边,两人迅速地挤眉弄眼了一番,转过来时,脸上迅速换作了适合挨训的表情。
在郝主事面前,这二赵虽然也是不作声地站着,却是颈不直、背不挺,那么高的个子毫无挺拔之感,就似葵花盘一般,长着长着到了头那里就勾了下去。
而且,这俩人站姿出奇的一致,身体的重心都歪在一侧,仅靠一条腿撑着,另一条腿则是虚浮状态。
杨德勇亦是靠一条
腿撑着,可整个人立得笔直。
而这姓赵的两位少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站没站相。
明明是年轻人,却蔫蔫的死样活气,哪有刚刚闹事时的精神
幼蕖旁观全局,她瞧见那赵袊赵慡二人虽是人不动,却俱是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互相打着眼色,满脸都是油滑,嘴角亦翕动着不时歪一下,可以想象,一旦允许他们开口,将又是多少胡搅蛮缠的话出来。
果然不是消停的人,她不由替郝瑗头疼。
“你们二人,又闹什么事马头峰被你们搅得乌烟瘴气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们是谁带进来的,都给打一顿赶出去”
郝瑗语气严厉,脸色发黑。他对这俩人,可就没对杨德勇那么多训话了,看上去他压根没指望这俩人争不争气。
依幼蕖所见,这位郝主事向来温和而坚定、管理有方,鲜少这样声色俱厉,可见是给气得不轻。
赵袊赵慡似是给骂惯了,面皮抖也不抖,毫无波动地听完,干干地道了声:
“我们知道了。”
“下次不了。”
连幼蕖都听得出这俩人口不应心,郝瑗如何听不出
可是,即使他们此刻表现得心服口服要痛改前非,郝瑗与幼蕖也不会相信。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样的人物,哪里是一顿训就能彻底改过的
只能先压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