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身上萦绕着淡淡的反感,不针对我,却也从不和我交谈,目光更是从未正眼看过我。
女佣紧张地跑回来,站在车外对车窗里的我说:“小姐,谢伊少尉让我们等一会。等到其他人过来换岗,他们顺路护送我们到家。”
我一怔,下意识抬头便去看路灯下的青年们。他们肃容笔直地站在路边,等待着交接。
而谢伊就在队伍的最前端。街灯的光芒撒在她的身上,半边沉在街巷昏蒙的阴影里,半边沐浴着灯光,宛如黄昏与清晨不可思议的交错。
没一会那边又来了一只队伍换岗。我坐在马车里发怔,无所事事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背诵最近读的一本书上的段落。
背到第三段的时候,他们完成了交接。谢伊打马过来,在我的马车边停下,俯身对车夫说:“走。”
伴随着轻微的颠簸,马车又行驶起来。
哪怕在走神的期间,我的脊背也下意识地保持笔挺,微微昂起下颌,像是随时在等待觐见皇帝。
窗边的月光陡然被遮去一片。我一抬眸,就看见谢伊正骑在马上,刻意缓下速度与马车同行。
不知是否为巧合,还是我的目光冒犯到她。她微微侧首,朝我投来一瞥。
我条件反射对她扬起礼节微笑:“非常感谢您。”
她冷淡地别开脸。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悄悄安慰自己,她不喜欢你是应该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定要喜欢我的理由。
不喜欢我的理由恐怕更多,多得无穷无尽。
无论是因为嫉妒婚约很少对我假以辞色的贵族小姐们,亦或是因为我频繁造访迟迟不肯放弃而不堪烦扰的卡里金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曾奚落我,更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考虑到我的安全,不辞辛劳提出护送。
我非常感激她,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从前婚约者为什么力排众议,那么器重她。
宪兵队的成员大多是小贵族的子弟,少有平民。我从没有听说过与谢伊同姓氏的贵族。她应该是平民出身。
长相精致绝伦、作风无可挑剔,表里如一的端正高洁。
我认为她是比一些世代相传的贵族,更加配得上高贵这个词的人。
所以我还是忍不住在临别前,对她说:“我能邀请您有空的时候来喝茶吗?”
她朝我微微俯首。
“多谢抬爱。最近王都的袭击事件频发,宪兵队需要高度警戒,恕我无法赴约。”
我感觉她在讽刺我大晚上出门给她们增加工作量。
夜已深了。
临别时,夜里起的风都比白日凄凉萧瑟。
我忍不住抱住双臂,裹紧披肩,望着那一个个身着制服消失在雾后的身影。
风扬起我的长发和裙摆。
偌大的低落再次笼罩住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