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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是一场绝望而漫长的等待。
许三多做了很多混乱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战场上,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胸膛;又梦到自己一头栽进老家的溪水里,冷得刺骨。
死亡如此炽热又冰冷,他很想放弃,好累。
可当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又被许三多立刻否决,不行,他不能放弃,他还要回家。
不管是家人身边,还是阿瓦兰茨,他都要回去。
“喂?还活着吗?不会真的死了吧?”
朦胧之中,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很远,又很近,有点熟悉,又很陌生。
许三多很想问问他,你知道阿瓦兰茨在哪吗?我想回家。
“醒醒,喂!”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许三多竭尽全力地喊,喊到喉咙嘶哑,转眼黑暗又把他吞噬,恍惚间他在暴雨中的柏莱奔跑,他想,一直这么跑下去,终有一天,他能跑到阿瓦兰茨。
不知过了多久,许三多感觉到温暖,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那场暴雨里,许三多失温昏迷,有人把他揽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一夜。
那是袁朗的声音,忽远忽近,絮絮叨叨,在他耳畔萦绕,温柔得可怕。
“许三多?算了睡着也挺好的……可惜,你没在柏莱最美的时候来到这……你说我如果扔下你,自己跑了,你肯定活不下来……许三多,你要活下来。”
“活下来。”
在柏莱这片赴死之地,袁朗让他活下来。
暴雨停歇,荒原上升起一轮粉金色的太阳,许三多也终于艰难地睁开眼。
眼睛最开始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点轮廓,随后渐渐清晰,许三多可以看到那人惊讶又欣喜的表情,和褪去浓妆后差点认不出来的脸。
“哎呀,你真的还活着!你还活着!”
许三多扯动嘴角,想打个招呼,嗓子却干涩得只能发出几个音节。
“先别说话小哥哥,医生说你伤得好重。”男生浮出笑来,端了杯水来用勺子一点点给许三多喂水,“我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捡到你。”
我也没想到,居然还会见到你——在剿灭阿蒙神之后,许三多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也不知道是该骂你把阿蒙神给端了,还是谢谢你提前让我躲过这一劫。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陈嘉北。”
喝了一点水的许三多已经可以发出更多音节来了,他缓慢地说:“许三多。”
“许三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个老A,怎么会遍体鳞伤地出现在这……”陈嘉北顿住,懊恼地继续,“我问的是什么鬼问题,你们老A,负个伤再正常不过。”
他有些怜悯地用眼睛一点点扫过许三多的身体,从骨折了的脚,到还在渗血的腹部,最后停留在许三多脸上,目光越发怜悯:“真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