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低一下头,去看看基层的兄弟,他们到底有多苦,他们在听从你们领导的同时要离开自己年迈的父母,离开自己年幼的孩子,一边防备着敌人,一边又莫名其妙成了通缉犯,他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只能生活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不能在阳光底下生活。”
“而各位前辈在这个时候要讲人性,讲道德,要维持底线。”
我望着他们,接着说了一段有些冒犯的话:“这到底是整个墨门的理念,还是在场各位的理念?刚刚我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各位既然全都回答不上来,很显然你们也不会坚守这个理念,可你们却要底下正在受苦难的兄弟去坚守这个理念,这合理吗?”
这番话果然激怒了在场所有人。
有人激动得直拍桌子:“你这么说,不就是在暗讽我们虚伪?说我们大搞形式主义?”
“在场的这些人,虽然都是墨门里面权利高的人,但我们没有一个人捞过资本!没有谁要凌驾于众人之上,要高人一等!”
“我们这些人里面甚至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都是底层的老百姓,是因为无奈,因为理想才跟着李老建立了墨门,指挥底下的兄弟大家一起去对抗敌人。我们和这些兄弟一样都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让更多无辜的人免于苦难!”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墨门老大,也在屏幕里面出言提醒我:“祁安,注意你的言辞。”
我心想我还不够注意吗?
我也没说他们捞资本,说他们高人一等。
难道我直接把话挑明,说他们迂腐?
“我身为晚辈,绝对没有要批判各位长辈的意思。”
“我认为大家的目的和目标既然是一致的,那有错误就应该指出来,只有把错误指出来我们才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形式主义的道路注定是错误的,既然大家回答不了我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你们内心就已经有了最真实的答案,既然已经有了答案,还要死守底线,这难道不是浮夸的形式主义吗?”
“如果我们主动把屠刀挥向无辜的人,那是我们有罪,可敌人先把屠刀挥向了我们,我们所做出的一切反击都只是战略手段,如果这也有罪,那罪不在敌人,而在于我们没有乖乖把脖子伸好让他们砍!”
这算是我这一年多以来,情绪最为激动,又最为平静的发言。
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十分地有理有据了。
但我也清楚,他们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我说通,因为这世上最难说通的就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此时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墨门老大原本是这里话语权最高的人,但他很聪明,他既想让在场的人同意我提出的想法,却又不愿当众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相当于一个裁判,见众人沉默之后立马追问道:“对于祁安刚刚说出的这番话,不知道诸位有没有什么新的意见?”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前辈,此时吸了两口烟,说道:“我赞同祁安刚刚说的这番话,但仅限于这番话,或许我们不该死守所谓的原则和底线,可是在座的各位扪心自问,让你们去对无辜的老人下手,或者去对无辜的孩童下手,你们下得了手吗?”
“包括底下的那些小兄弟,他们有些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去对天真无邪的孩子下手,祁安,我认为你也应该考虑一下实际情况,甭管你说的这些小兄弟,他们平时内心有多煎熬,但是你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有几个人能干得出来?”
“或许你觉得我们迂腐,只会死守着所谓的底线,但是我想问问你,你觉得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可以狠得下这个心,去对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下手?当然,我们相较于敌人而言,我们都是受害者,受害者过激一点,复仇、泄愤,好像也合情合理,因为没有多少人在面对亲人被残害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所以我赞同你刚刚说的这些话。”
说完,他直接转头看着我:“但是你最初提出的那个想法,比你刚刚说的这番话,还要惨无人道十倍都不止,放在任何时期,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都是要遗臭万年的,都不是作为人可以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