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事毕,离开那片洼地之后,高个的胥吏对着矮个的胥吏说道:“光是城东的那片洼地,就少了四十多亩,冯举人名下的田地要是都这样,那得少多少呀?”
矮个的胥吏漫不经心,“你操那个心干嘛呀,冯举人家少多少田地,多多少田地,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大户人家的钱,有几个是干净的,看开了就没事了。”
“反正赋税又不给咱们,咱们的妻儿老小还得在这生活呢,犯不上得罪冯举人。”
高个的胥吏不以为然,“朝廷不是废除了咱们这些胥吏的贱籍了,也允许咱们的子孙后代参加科举,但前提是必须身世清白。”
“我家的小儿子好读书,我还盼着他长大了能参加科举,光宗耀祖呢,我是怕这事要是漏了,再耽误孩子。”
矮个胥吏叹了一声,“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事不是那个事。”
“你当初为什么当胥吏啊?那时候胥吏可还是贱籍呢?”
“不就是想捞点好处吗。”
“得罪了冯举人那些士绅大户,你丢了差事,你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别说你那小儿子参加科举了,吃饭都是个事?弄不好连命得让人家拿去。”
“兄弟你还年轻,你要是真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将来参加科举,那就趁现在多捞点,捞的差不多了,就别干胥吏了,找点别的生计。”
“不然,你干着胥吏,就不要想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事了。”
“当官的没什么好人,咱们这些当胥吏的,也一样。”
另一边,一个胖胥吏和一个瘦胥吏,正在丈量一户普通人家的田地。
丈量完了,胖胥吏拿着步弓,杵在地上。
这户人家的父子二人,正在地边上等着呢,见丈量完了,这老汉就走上前去,“二位官爷,您都丈量完了。”
“都丈量完了,我说老爷子,你家的地有多少,你心里清楚吗?”
老汉哈哈一笑,“官爷,瞧您这话说的,我们都是庄户人家,土里刨食的人,自己家的地有多少还能不知道吗。我们家的地,有五亩六分,小老儿我每天都得走上一遍呢,一准错不了。”
胖胥吏点点头,“老爷子,说的不错,我们丈量的,也是五亩六分。”
“那这样,我给你凑个整,就按六亩地算了,我给你记上。”
老汉一听这话,当时就不干了,多记录了四分地,那意味着他们家就得多交赋税。
“我说官爷,这五亩六分就是五亩六分,哪能记成六亩啊。”
胖胥吏哼了一声,“那可能是刚才我丈量错了,那我就再丈量一遍,到时候,丈量出来七亩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汉的儿子见状也上前说道:“官爷,我们这都是小门小户的,活的不容易,您就高高手,别为难我们了。”
胖胥吏眼一瞪,“你们不容易,谁容易!”
“我们这忙前忙后,弄了一身土,我们容易吗!”
瘦胥吏走了过来,看向那父子二人,“我说你们爷俩咱们还不明白啊,我们在你们家田地里忙活这么半天了,你们就没点表示?”
“表示?”父子二人一脸懵逼,“什么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