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收起唇边的笑,冷眼一扫,声音虽不大,可字字诛心。
“午门静坐,群官抱团逼迫天子,便是礼法?”裴醉刀鞘指着那横尸遍地,“以权逼迫同僚死谏,便是礼法?”
杨文睿刚要说话,裴醉手臂一收,甩掉刀鞘,那刀锋在日光下寒光四溢。
“官官相护,便是礼法;收受贿赂,便是礼法;尸位素餐,便是礼法;枉顾百姓,便是礼法。”
裴醉踏着鲜血与尸首一步步走到杨文睿面前,那凛冽幽暗的瞳孔中压着无尽的怒意与痛心:“这是你要的礼法,是吗,杨御史?!”
裴醉的话戳痛了杨文睿的死穴,他红着眼圈,梗着脖子道:“当然不是!可,殿下所做,乃是大错特错!这世间事,如何能以错规正?!若是人人都如摄政王一般不尊规矩,那大庆秩序混乱,早就无谓家,不成国!”
“这大庆哪里还有国家的样子!呃。。。”裴醉脸色一白,攥着心口痛得弯了腰,他厚重的官服裹在身上,勒出微颤的单薄脊背。
裴醉眼前已经很模糊了。
他心头像坠着一块千斤巨石,每次呼吸都要用尽全力。
他身上的汗像是流不干一般,将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温暖尽数带走。
可他忍着颤抖,又一次撑起了身体。
耳畔嗡嗡作响,杨文睿还在说着什么,他拧着眉,分辨了一会儿,却只能看见那老头子嘴巴一张一合的激烈模样。
“杨御史。。。呼。。。”裴醉有气无力地撑着刀,气息不稳地笑了,“你说什么。。。大点声。。。本王。。。听不清。”
杨文睿慷慨激昂地劝诫,结果却换来了那毛头小子十分不屑的嘲讽。
他万念俱灰地垂了头,沧桑地仰天长叹:“佞臣摄政,国危矣!”
裴醉这次倒是听清了。
“是吗?”裴醉抬手抹了一把下颌挂着的冷汗,一步一步挪到了杨文睿的面前,半蹲着,用手撑着刀,声音虚弱。
“杨御史,真的是本王毁了大庆吗?”
杨文睿这才看见了裴醉不正常的脸色与微颤的肩背。
老人家究竟还是存着劝阻的仁慈之心,抬手想扶他一把,可那人转身便扬起手中的刀,杀了一位户部员外郎。
人头咕噜噜地滚落到杨文睿面前,他惊得站了起来,手青筋暴起,暴怒道:“摄政王!”
“崔寻,仗着太后之威,强抢民女,强占赌场酒肆,玩弄人命。”
裴醉声音含笑,手里的刀一转,那血淋淋的刀指向督粮转运使:“方华,收受贿赂,暗中夹带军火。”
“王端,私开后门,提拔同族。”
“徐福长,惧怕权贵,不理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