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高阳狐疑地盯着肿成了馒头的脚踝,对此言谈深表怀疑。他又想起裴醉刚刚那满脸的不可言说,抓心挠肝的好奇。
“忘归。。。到底怎么惹你生气了?”申高阳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絮絮叨叨地劝着,“你也知道,裴忘归他就是个又臭又硬还要面子喜欢硬撑的混蛋,一天天的不干人事,今儿又犯了哪件,说给我听听?”
李昀垂了眼眸,眼底敛着痛意。
申高阳赶紧闭了嘴,冲到李昀面前,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熊抱:“元晦啊,别难受,别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得?那个武夫不解风情,没心没肺的,你就晾着他就好了,过一阵子他就灰头土脸的给你上门负荆请罪了。”
“子昭,你也知道,他并非粗心之人。”李昀别开眼,缓了口气,摇摇头,“罢了,不再提他了。”
申高阳劝得心累,手腕折扇轻摇,深觉说客不好做,里外不是人。
骂忘归,元晦不高兴;
不骂忘归,元晦还是不高兴。
算了,这俩人爱闹就闹,反正闹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哪一次真的一拍两散的。
申世子挥挥手,将身旁的小厮都遣到门外,压低声音道:“元晦,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李昀抬眼,静静地看着申高阳探究的神色。
“怎么了?”申高阳小鼻子一皱,“啊,元晦,你别误会,我不是替父亲问的。那老家伙,我才懒得管呢。”
李昀只轻轻摇着折扇,微风驱散了暴雨将至前的闷热。
“元晦?”
申高阳攥着李昀的袖口,神色不安。
一道惊雷挟着白虹曳尾划过天际,将李昀温和的瞳仁点亮,隐约似火燎原。
片刻,他的声音如珠落盘,随着窗外淅沥的雨一同坠下。
“老王爷与盖家合谋,意在谋取我和。。。忘归的命。”李昀轻声问他,“子昭,想必子奉已经将此事同你说过了。你,是怎么想的?”
申高阳指尖一抖,更用力地抓着李昀的胳膊,小脸儿渐渐发白。
李昀眸中映着夜幕惊雷白虹,时明时暗,可声音却平缓娓娓。
“史为世鉴,没有一个朝代可以长盛不衰。大庆百年,早已不复昔日荣光。”
“如今,内有清林党牢牢守住吏部,将爪牙遍布朝堂;外有漠北贼子和甘信水寇虎视眈眈。天子年幼,无力与其抗衡。忘归身负旧伤,这三年已是勉力支撑。”
“这既是李家天下,便没有我置身事外的道理。”李昀敛了眸子,将眸中的惊涛骇浪压下,“若要攘外必先安内,清林不除,边疆难保。”
申高阳手颤了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转身想逃:“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子昭,你已在局中,逃不掉了。”李昀轻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