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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濒死时的笑容,再也没有了往日压在眉眼间的牵绊与责任的沉重,笑得释然而解脱,让人忆起了御园杏花春日初见,一如那顽劣而明媚耀眼的裴家小公子。
“这只箭,我没有让他们拔。”李昀替他擦着冷汗,“你在我怀里软弱一回,我护着你,不丢人。”
“未来,会很辛苦。”裴醉无力地握着他的手,“怕不怕?”
“我不怕。”李昀顿了顿,展颜而笑,“兄长一生从不言悔,而我从不说谎。”
“。。。好。”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裴醉一瞬间痛到了极点,身体紧紧绷着,就像是满弓的弦;下一刻,便狠狠地从中断裂。
他像是坠入深渊一般,无力地跌在李昀的怀里。
李昀捡起滚落床铺的青玉扳指,替他将那残破的扳指重新戴在了大拇指上,可转了两圈,仍是松松垮垮的。
那俊朗削瘦的容颜苍白如皎月,竟有几分破碎的美感。
他真的太瘦了,瘦得令人心惊。
一身病骨撑着风雨飘摇的山河,沥尽心血,以身燃为天地晦暗一盏灯。
李昀无声地笑了一下。
只可惜,到了最后,他也没能拉住裴忘归,没能成为,他刀山血海尽头的那条归途。
罢了。
李昀半撑起了身体,靠在床头,双臂环着裴醉的腰,将他轻轻地抱住,抬手,轻轻地拂过那削瘦到令人心疼的侧脸,那是裴忘归三年的痛苦挣扎,与拼死抗争。
这一场战争,他没输。
只是,惨烈地同归于尽而已。
李昀看着裴醉那有些灰败的脸色,极尽温柔地说了一句。
“好梦。”
裴醉的手慢慢地落了下来。
那勉强带上的青玉扳指,从锦绣床铺上滚落,摔在地上,清脆地四分五裂。
李昀抱着裴醉,出神地望着窗外摇曳的枯枝。
起风了。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真的不是很难受。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