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礼使了个眼色,肖炳全生生停住了脚步。而那少年眼泪喷涌而出,被祁礼拽上了轿子。
轿子被抬起,摇摇晃晃,肖炳全默默远远一路跟着。轿子里的少年被祁礼拉着手,一下下轻拍着。
少年紧抿双唇直到来到了被净了街的无人之处,祁礼才命人停下轿子。他给少年身后塞了个厚厚的软垫,微微扬声道,
“真是无用。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都吓到弟弟了。”
肖炳全喉结滚动,眼睛如针刺般疼痛,但他迫切地跪下仰起头,渴望能从被风掀开的一角看弟弟一眼。
“是属下无能,将人跟丢了。属下在沿途找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痕迹,但还目前还是没有找到他们。”
“连你都找不到,是你太蠢还是他们太会藏了?”
“再给属下两个时辰,属下定能将祁岁桉和陆潇年找到!只是卑职有个请求,”肖炳全的声音微微梗住,他稍顿后再次开口,“柄玉蠢笨在王爷身边只会惹王爷不快,卑职想将他带回去。”
轿厢里冷笑一声,“到底还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啊,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本王都羡慕了,我怎么没有这样好的弟弟。”祁礼贪恋地揉着肖柄玉的手不肯松开,“不过,要不要离开还是得先要问过他自己啊。”
话音落,窄小的轿窗被推开一条缝,肖柄玉微红的眼眶和眼下的乌青露出来。肖炳全心头狠狠一疼,怒火冲上脑门他几乎要冲上去将弟弟抢下来。
回想起祁岁桉说的那番话,耻辱、心痛交割着他的心。“弟……哥带你回家。”
血迹模糊脸上空洞洞只剩了一只眼,肖柄玉已经快认不出他的哥哥。自他家满门被抄他二人侥幸逃脱捡了一条命,他们改名换姓讨吃讨喝哥哥将他一路养大,他好容易考中功名做了官,却鬼迷心窍受人蒙蔽做了傻事,而现在竟落得……
他倔强地从祁礼手中挣开,扒着窗棂泪眼朦胧地望着跪在下面的哥哥,咽了咽眼泪方才开了口。
“哥。”
肖炳全闻声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哎,跟哥回家吧。”
可不料,下一瞬他听到肖柄玉哽咽的声音说,“不了,王爷府上还有很多经书等着我抄,王爷待我也很好,锦衣玉食好吃好喝,我就留在王府给王爷做门客了,你我二人好好报答王爷之恩,回家之事,莫要再提了。”
肖炳全独眼圆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是转念间他就想明白了,弟弟是拿自己做了人质只有他在祁礼身边,祁礼才会放心用他,也才会留着他们二人的命。
小窗被他亲自关上,随着那张清瘦的脸消失,肖炳全咽下翻涌上来的苦涩。“卑职这就继续去找人!”
肖炳全起身,轿子里面传出声音,“等等。你之前说是那个小太监给他当了替身?是不是只会傻乐的那个?祁岁桉平白养个废物在身边做什么?”祁礼思索了片刻,“必然还是有用的,抓来问问。”
“是。”肖炳全起身,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顶摇摇晃晃的轿子消失在巷子深处。
*
当那匹栗色骏马被牵进王府后院时,天边已蒙蒙透出黑蓝色。
陆潇年有毒发初期的现象,双目猩红,浑身滚烫燥热难耐。
祁岁桉原本想把他丢进浴室下面的密室里,但转念一想到他脸上的易容被他毁掉了,于是一进府门,祁岁桉就将斗帽罩在了他头上,架着他的手臂将人拽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