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职的实习法医全程记录着师父的操作细节,一台解剖手术完毕,实习法医站的腿肚子抽筋,反观一直面无表情,但手法又快又稳的师父,丝毫不见颓色。
“孟老师辛苦了。”
“嗯。”孟昨非神色冷淡摘掉手套仔细消毒,他每年都会带两个小法医学习,将来会在各个地区警局入职早就习以为常。
冲掉皙白指节上绵密的泡沫,孟昨非想起一直没有处理的信息。
没有送陈复止离开,他抱了一点私心,不过也让沈俏俏帮他在医院送陈复止离开。
虽然知道米国那边安排的事无巨细,但他还是有意让沈俏俏去一趟米国,可以让自己安心。
沈俏俏得知他的打算,不理解,“孟昨非,有必要吗?我记得你们认识也才几个月?虽然他很可怜,我也当他是朋友,但你帮他的够多了,没必要跟护儿子一样紧张吧?”
孟昨非眉头微蹙,倒不是因为沈俏俏理智将陈复止划分在‘重要的亲人’的界限之外这件事情,而是他发觉,自己确实对陈复止太好了,好到超过了一直以来对朋友的边界。
“你空闲时间多,想去游玩,可以去看看他,你想要什么,我能帮你尽管开口。”
沈俏俏不可思议看着他,眼神带着丝不解,“你要因为一个外人给我好处?陈复止在你心里比我还亲?不用你说,我会看情况,他要是需要,我陪他去米国。”
沈俏俏的话,让孟昨非心脏仿佛被掷入密不透风的深潭中,挤压酸涩,难以形容的沉闷。
他没有跟沈俏俏深究,但沈俏俏说的没错,他好像把陈复止和表妹的天平,倾斜到了陈复止身上。
要知道,俏俏是跟他一同长大的亲人,陈复止不过是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原本是想亲自送陈复止离开的,但单位有事,他有些难以脱身,竟然让他生出一种,这样也好的感觉。
孟昨非想起已经三个多小时没有回复的信息,耽搁太久了,陈复止或许一直在等他回复,他掏出手机,按照往常跟陈复止聊天语气回复:嗯,等你好了再算。
——
草坪上观赏果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鸟巢,斜对着病房窗口。
一开始,是一只灰色麻雀衔来一根枯草,等到护工注意到时,鸟窝里已经躺了三枚鸟蛋。
医院在那棵观赏树下立了块牌子,提醒过路的人不要摇晃这颗果树,上面有着三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
可惜,鸟窝在一个雨夜被刮斜,等第二天工作人员上班,草地上多了两个流浪黄的鸟蛋。
好在有位护士小姐拿来幼年的玩具小屋,重新给小鸟在这棵树上安了一个家。
陈复止站在几净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每天发生的小小变化。
时间一晃过去三个月,闷热磨人的酷暑早被寒意取代。
秋天似乎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冷冽的冬风已经刮来。
“陈先生早。”护工准时敲门进来,这段时间,护工中文进步飞快,跟陈复止交流更加频繁,“我女儿做的小蛋糕,少放了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