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消息的江华安偷偷从安延市赶过来,找到了一个人在医院住院挂水的儿子。
一年多未见,父子俩抱在一起,心酸落泪。
而那天,恰巧是万坚山重伤去世的日子。
丁平惠一家聚在医院,哭嚎声不断。
万辞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包括周庆的赔偿款,和与吴元小卖部合作赚取的利润,一共五千五百块,还是凑不够手术的费用。
她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也跪遍了每一户亲朋邻居,头磕烂了,都没能救回父亲的命。
万坚山的尸体就放置在走廊外的病床上,万思文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万青健抹了抹眼泪,饶是平日里再调皮,此刻他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丁平惠疯狂地打踹万辞,嘴里哭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你奶还不够,现在又害死你爸,你是不想让我活了吗!”
万辞整张脸都扇肿了,嘴角溢出丝丝血迹,额角的血早已凝固。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盯着万坚山尸体的方向,任凭丁平惠出气。
她浑身冰冷又滚烫,烧得快要没有意识了,嘴唇白的不像话。
路过的人忍不住往这边看。
严寒天气,万辞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脚上连袜子都没有。
没人注意到这些。
因为最关心她冷不冷的人已经不在了。
听到声响路过的江华安过来,得知万坚山已经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满脸的惋惜。
他是来找江修临的,只是儿子还没见到,却先碰上了这种事。
大过年的,着实让人心痛。
一家人都在哭,在闹,而唯有这个衣着单薄的小姑娘没掉一滴泪,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呆坐在医院椅子上,瘦小的身躯摇摇欲坠。
江华安身上没带多少现金,于是将钱包里的两千块钱都拿给了万辞。
“孩子,拿着,虽然不能帮上忙,但希望接下来不会更糟了。”
万辞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沉默着接过了钱。
家里的积蓄全都拿出来了,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没能救得了父亲。
眼下,他们连安葬费都出不起。
这笔钱,于他们而言,无比重要。
万辞咬了咬牙,抓着钱,对着江华安重重跪下,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华安心里一惊,还没开口,却见万辞俯下身,朝他郑重地磕了个头。
少女用烧得发哑的声音说道:“谢谢。”
江华安很难忘记那样一双眼睛,空洞,死寂,痛苦,绝望,无数情感裹挟在内,最后在外表覆上了一层伪装出来的坚毅。
接下钱,下跪磕头,向现实妥协,万辞已没有尊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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