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眠给他挂好,喻凛这句话听着像是解释,可她并没有问什么。
“夫君喜欢便好。”她补回了一句客套话。
“我的确喜欢。”他道。
香囊的确不贵重,却是她亲手做的,算是有心。
喻凛生得太高了,方幼眠让雯歌拿了一个锦杌过来给他坐下,而她站在后面给喻凛把头发绞干。
方氏就在他的身后,她动作轻柔,透过铜镜还可以看到其脸蛋上认真的神色,沐浴之后,嗅觉会比平时更敏锐些,她手起手落,身上淡淡的清香漂浮到他的鼻端,十分幽然。
“好了。”给喻凛将头发给绞干,又给他束了白玉冠。
喻凛转过身来,“多谢夫人。”
又是一声夫人,方幼眠蹙了一下眉,随后抿唇淡笑,以作应答。
快要午膳时分,喻初过来了。
方幼眠原本在外面看着小丫鬟们踩着梯子换下遭受风吹雨打有些褪色的平安结,见到喻初,以为她来找喻凛,告知她,“夫君在书房。”
喻初却摇头,“我不是来找哥哥,是来找嫂嫂你的呀。”
下了一趟江南回来,喻初的性子徒然转变了许多,之前对她阴阳怪气毫无尊敬可言,眼下倒是肯叫嫂嫂了,还眯眯眼用一张笑脸对着人,或许是因为心有所求罢,就跟昨晚是一样的。
方幼眠扫到喻初后面丫鬟手里拿着的箱笼,心下不动。
直到喻初打开了,见到了里面的首饰珠钗还有头面,方幼眠心里明了了,喻初过来这一遭,还是为了能从喻凛的私库里面拿些东西,去做令她满意又漂亮出众的头面。
“嫂嫂,你进来。”她亲亲热热拉着方幼眠,似乎从无过往的芥蒂那一般。
“不知小姑有什么话要说?”方幼眠维持着礼貌又疏离的淡笑,“不如就在这里说罢,我还需得看着手下人换平安结的红绸。”
不止如此,还有一些琉璃宫灯也被吹坏了,需要更换,免得无法照亮廊庑,叫人夜里走路绊脚。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呀。”喻初道,“嫂嫂是家里的主子,凡事不要亲力亲为,免得累坏了身子,哥哥又该心疼了。”
方幼眠看着她虚伪的笑脸,忍不住想到之前,也是差不离的情形,不过那时候是为了迎接喻凛归家,崔氏让她在每个角落都挂上红绸平安结。
她凡事都得盯着底下的人做,便一直跟在旁边看着,那时候喻初带着她上门来玩的手帕交从对面的长廊下路过,有人瞧见了方幼眠,对喻初说,“你嫂嫂生得真美,私下里有人称她做瀛京第一美人呢。”
“是啊是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比你嫂嫂更美的人。”
喻初瘪了瘪嘴,“生得美有什么用,没家没世的,还不是要做下人的活,她算哪门子的嫂嫂,我哥哥都不知道呢,就是我们喻家的下人。”
她的眼神无比轻蔑看了一眼方幼眠,随后带着她的手帕交们扬长而去。
方幼眠一直都记得那场景,其实喻初经常这样,她已经习惯了,眼下她一改常态,方幼眠才觉得不适应。
喻初拉着她进去,就是想让书房的喻凛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方幼眠不肯走,她只得拔高了声音,眼旁风一直往书房扫,观察着里面男人的动向。
“嫂嫂,这些都是我之前叫外面的漱玉楼赶做的,因为着实太多了些,我一人穿戴不完,便想着让嫂嫂也挑一挑,嫂嫂不要嫌弃,你瞧瞧可有中意的?真有喜欢的便拿了去。”
方幼眠扫了一眼,随后道,“多谢小姑美意,我的首饰已经足够了。”
“嫂嫂是不喜欢吗?”喻初追问,“随意拿几样罢,也算是我的心意,嫂嫂生得美,不论簪什么都好看的。”
“实在不用了。”她连推脱的话都不太想和喻初说,毕竟拿人手短,定然要帮着她做事。
“嫂嫂羞赧不肯拿,初儿给您挑几样?”她全然不顾方幼眠想不想要了,拿了几个她相比较之下不大喜欢的,就要塞给方幼眠。
她蹙眉后退,“真的不用了,小姑自己留着簪发罢。”
喻初还要再塞,抬眼见到方幼眠身后徒然出现的男人,吓得噎了回去,“哥哥哥哥安好。”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小丫鬟,福身行礼。
“你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过来做什么?”
喻凛先瞧了一眼退半步也朝着他福身行礼的方幼眠,随后淡声问喻初。
“我”总感觉被自家兄长看着,内里的那点小心思怎么都藏不住。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新得一些珠钗首饰,想着拿过来给嫂嫂挑一挑。”
“是吗?”喻凛的语气越发淡了。
“是、是啊。”喻初尴尬笑着。
她找补道,“之前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好,往日里总是对着嫂嫂没大没小,毫无规矩,哥哥上次训斥处罚得对,我已经意识到了我的错处,这不,便来赎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