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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何乐为落荒而逃,狼狈又可悲。
但此后的几天,他的病症更加严重。
他总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面有陈政年走后、他不敢回想的痛苦记忆,有他奋力抵抗的恶魔,它们像影子那样跟着他,入侵了梦境和现实。
有时候何乐为睁开眼,会记不清时间,到公司上班去,也浑浑噩噩的,同事窃窃私语,说他又犯病了。
他确实病得不轻。
家里没有酒,又赶不走死皮赖脸的陈政年,他只能在外面偷偷喝完才回去。
其实陈政年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何乐为也清楚对方知道,但互相都没挑开,不知道为什么。
后面有天,家里忽然运进来十几二十箱酒,什么种类的都有。
他从外面偷摸着喝完酒回来,过会儿就听见陈政年划开纸箱,从里头取酒,玻璃瓶之间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很响。
陈政年问他:“在外面喝了多少?”
何乐为心虚:“不多,一点点。”
陈政年就没管他了,拿开瓶器撬开瓶盖儿,何乐为没懂什么意思。
半小时后才察觉不对,空气中不断有新的瓶盖开启的嘎嘣声,陈政年喝完一瓶又立马拿新的,酒气愈加浓重。
陈政年在用酗酒的方式来向他表示抗议!
你喝酒,我也喝酒,咱俩谁也别管谁。
何乐为倏地咬住下唇,心脏不镇定了,蹦得飞快。
没有喝酒习惯的人一下喝这么多,身体要出事的。
何乐为手指有些抖,他不能妥协,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资格互相干涉。
可他怎么办呢,听着玻璃酒瓶的碰撞声,陈政年的吞咽声,还有陈政年终于起身要去卫生间呕吐的脚步声。
小瞎子怎么可能做到视为不见,难受的不是陈政年,是他自己。
心里比被刀子剜还要疼。
“别喝了,我让你别喝了。”
他大声说,上手阻拦,动作中似乎把酒瓶打翻了,可他还能听见陈政年的吞咽声。
陈政年变得很坏,什么也不说,自顾自做着伤害身体的事,也不管何乐为会不会难过。
“别喝了。”何乐为跪坐下来,抓住他的衣角,说话开始隐隐带上哭腔。
陈政年愣了一刹,低头看见小猫通红的眼眶,那样无助、痛苦,他的心也要碎掉,但他不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