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舟想起轮船上李敢对她说的话,闷闷地应声:“安全就好。”
钟岸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舟舟,你这一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我没有长生航运,但还有这条性命,我可以陪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
“……钟岸,你不怕吗?”叶微舟抬头去看他。万一她想做危险的事呢?
“我怕的是舟舟你不肯信我,更怕你推开我。至于别的,也不过如此。”
叶微舟撇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再度扑上去亲了他好几口。
亲完以后靠进钟岸怀中,叶微舟又问:“李小戎呢?”
“他去了二叔那边,也很安全,”钟岸道,“还有,前些时日,二叔来了一个电话。他说地下组织会帮助上海开展一系列的活动。”
“活动?”
“上海还没有被彻底放弃。”
“啊,”叶微舟若有所思,“钟岸,我想回海关了。”
钟岸捏了一下她的手:“好,我们去与吉田交涉。”
然而,交涉的结果宣告了失败。
吉田怎么也不准叶微舟回江海关,其言辞极为肯定,并表示,若是叶微舟再次提起此事,日军便会对他们采取相应的措施。其严正威胁不遮也不拦。
对此,叶微舟并不过分在意。挂断与吉田的通话之前,她感觉那端的吉田似乎很得意。
她听得笑了:“……吉田先生啊。”
“怎么?”
“盈必毁,天之道。”
吉田一怔,叶微舟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
事态注定不会平静。
叶微舟与钟岸走向和解的同时,日军气焰高涨,上海租界成为了“孤岛”,抗日救亡的运动明显陷入了低潮之中。
1938年的4月,英国政|府在美、法两国政|府的支持和国民政|府的默认下,同日本政|府商讨上海江海关问题。英国公然以海关主权者的地位,与日本私下签订了非法协定,出卖了中国海关。
5月,由日方所操控的伪南京临时政|府宣布将接收江海关。
5月7日上午,叶微舟和钟岸以“过生日”为由,坐上小汽车离开了钟家公馆。这是二叔叶慎举所告知的日期。小汽车停靠在僻静的地方,叶微舟与钟岸手牵着手,汇入人潮,一并走向外滩十三号。
江海关大厦。
彼时,“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的歌声、传单已经飘扬在整个上海的上空。
“钟岸,”叶微舟握着他的手,握得很紧,“我特别爱你。”她在紧张。
钟岸拉起她的手,凑在唇边吻了一下,以此作为最温柔的、来自爱人的抚慰。他说:“我也一样爱你。”
鲁迅说,“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叶微舟却不是唯一的光。多幸运啊。
除了身边的钟岸,她的身后还有无数自愿参与到本次“护关运动”中来的华员。他们无惧生死——所有的人,都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