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一天清晨,云丰运输有限公司的搬运工人把公司办公楼给堵了。开先,他们站在办公大楼外,看那墙上贴的通知。
其实,就是不看通知,工人们也晓得。
运输公司垮球了。运输公司不垮杆才怪,那么多时间,站上的搬运工几乎就没有摸过活路。通知说了,站上要花销很小的一点球卵子钱,按年计算,把工人的工龄给买断。买断,就是给遣散费。就是说,从今往后,他们与站上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他们下岗了。
当然,也可以做主人,那,就得自己掏腰包,掏钱买股份。牛背湾搬运站现在改成了异人公司,还挂钩了一个什么基金会,在区里也挂号了,准备上市哩。
搬运工,水流沙坝人,个个硬性得如铁一样,哪里能服了这口气?
“狗日的当官的,为啥子就不叫我们摸活路了?”
“狗日婆娘周兰胯档烂了,同那罗癫子做了丑事,把背篼鸡给显露了出来!龟孙子的,胆子好麻,没有金刚钻,也敢揽瓷器活路,没几天公司就垮球,叫我们一天锅子吊起打铛铛!”
“就是哇,我看哪,这婆娘比那老癞子都不如,还叫我们入股,做啥子搬运站的主人?球!我们能信实了个她?”
“我们不同意回家!”
“就是,我们坚决不领钱!”
工人们呐喊着,冲进了办公楼,就密密麻麻坐在地上。
坐在办公楼地面的搬运工们,为这些时寡淡的日子,发着自己的感慨。有人指着坐在传达室办理股份转让的两个人道:“这两个球人不错,坐在这里吃安胎。”其中一个人就呵呵笑:“老哥小弟们,我们也不乐意卖这劳什子,可是要吃饭呀对不对?”这是站上说书艺人苟天才。
“球,我看哇,照这样下去,这异人公司肯定也得垮杆!还卖股票,还上市,空了吹的龙门阵!”
人们都不言语了。
这时,新成立的异人商工运贸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王鸣凤,与异人公司年老的新干部罗癫子一道,走了出来。王鸣凤望着坐在楼梯上和地面的搬运工人,就笑了。
那些搬运工人也不理她,吹着玄虚龙门阵。
王鸣凤从那些人的空挡中走了出来。
罗癫子紧跟在后面,却差一点踩到一个人身上。那人就惊喳喳叫起来:“罗癫子,你狗日的舔B和尚哇?狗腿子样跟在女人后面,难道想喝人家洗胯水?你要小心啊,免得牛宏那家什回来难过哈!”
罗癫子低垂着头,脑袋几乎要夹在个胯档里。
两人来到江畔的一个高坡上。望着落寞,凄清的嘉陵江码头,王鸣凤心子都揪紧了。
这是一个改革的年代。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里,许多传统的,根深蒂固的东西,将被无情的摈弃,而一种全新的,让人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却出现在人的面前。随着公路的发展,陆上货运已经部分或者全部代替了水上货运。码头,真的走向了衰落。
江面上没有一条货船。
此刻,在嘉陵江码头边,坐着三一团五一砣的码头工。有人看见他们了,就站起身,望着他们大声武气的打招呼。
“王总,今天有活路摸没有?”
罗癫子说:“哪里还能有活路?不是通知了么,叫你们去办理买断手续啊?”
“空了吹!你们有本事,能喊癞子书记同段牦牛办了手续?”
王鸣凤把头扭向一边。这时,她看见了江边那一丛葳蕤、迎风怒放的夹竹桃。那火红的,洁白的,鹅黄的花哟,把她的心子都灼疼了。
狗日的搬运活路哟!
王鸣凤拽了罗癫子一下。两人沿着一条崎岖蜿蜒的小路,慢慢朝江边走去。
罗癫子说:“花啊,真的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你看,你接手才好久,码头活路就没了,云丰公司也破产了。”
王鸣凤沉默不语,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罗癫子说:“世无英雄,邃使竖子成名。”
王鸣凤加快了脚步。
罗癫子追上来。他喘吁吁的说:“总经理,还是癞子书记那码头王当得爽气。”
王鸣凤把手一举,制止了他。王鸣凤走到江上游,来到江边那一块叫做观音梁的狰狞的石头旁。她几把把外面套着的衣服脱掉。里面是短袖运动衫裤,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颈,山峦般起伏的身子,丰硕的臀部。王鸣凤:“罗叔,我晓得你要说啥子。但是,你最好不要说,按你说的办,就好比把我一把从嘉陵江拽到沙滩,叫我施展不开拳脚。”然后,她活动了一下身子,猛地炮弹般射出。在空中,她做了一个优美的造型,如燕子展翅一般,栽进了舒缓幽绿的江水中。
罗癫子惊慌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