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用枯槁如死木的手,摸着狴犴的头,浑浊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雾。
她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的说:“狴犴啊,帮阿娘从井里打点水吧,阿娘有些渴了。”
妇女还是没有要精卫的水,而且精卫的水已经给那位赤松子了,也无法强塞。
精卫跟着狴犴来到了房子的小后院,一口枯井在中间,井盖上落满了灰尘。
狴犴小心翼翼的拿起井盖,灰尘乱飞,他用手在面前左右挥了挥,摆散了灰尘。
他拿起一旁已经盛满半桶沙土的小铁桶,抬起铁通底部,把沙土倒掉,又抖了几下。
狴犴抓起粗糙扎手的破麻绳,把铁通扔入井里往下慢慢放绳。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没有提上来,精卫寻思着一口井大概已经干了吧,还不如赶紧下场雨。
思索之际,狴犴把麻绳收了上来,吊上来三分之一桶脏水。
上面悬浮着细小的沙砾,下面沉淀着堆积的泥土,看着精卫一阵恶心,这种水怎么可以喝啊!
狴犴却把铁通里的浊水倒入一个脏兮兮的小白瓷碗中,斑驳的印着蓝边,碗边沿还有一个小缺口,发黄,落灰。
狴犴把那碗水端进了房间,放在了妇女床边的小木柜上,上面还有一只没有点燃的红蜡。
妇人接过水,小心翼翼的抿了几口,又放回小木柜上,用破损的蒲扇盖住,避免放久了落灰。
精卫看到这一幕,双手握拳,默默走出了破败的小屋。
她站在最高的小山坡上,犹如救世主一般,高高地望着弱小苦难的生灵。
她从不是个善人,但她却动了恻隐之心,风沙卷起了她的青衫,那风越刮越大,整个县快被淹没了。
狴犴跑出来寻找精卫,细小的沙砾啪嗒在他的脸上,犹如刀割,他要被风吹跑了。
“姐姐,你在哪啊……”吃了满嘴的沙子。
苍茫的风沙中,他看见,不远处的高高的山坡上,一条模糊的神似巨龙的身影,直冲入云霄。
那狂风渐渐停止了,一条青龙色的五爪巨龙在翻滚的云里游弋。
狴犴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那条巨龙不见了。
一滴冰冷的水落到他的脸上,他双手微微颤抖的张开,更多的雨落入手里,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狴犴跑到门前,冲妇女喊道:“阿娘,真的下雨了!”
妇女难以置信的扶着床摇摇晃晃的走出家门,那清澈干净的雨滴正一颗颗的落下,她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泪水布满整张脸。
突然,土地窸窸窣窣的开始剧烈蠕动颤抖着,一棵小树苗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
干涸的河流布满了干净清澈的雨水,还多了几条赤红色的小鲤鱼,岸边长了几根小柳树,倾着身子,摇头晃脑。
很难想象,一瞬间,本来还如同沙漠的乐平县瞬间变成青山绿水的小山庄,村民们都出来,跪倒在地上。
念叨着:“谢谢天神!”
恭恭敬敬的磕头。
只有狴犴笔直的站着,怔怔地望着还在下雨的天空,应该是姐姐吧……
青龙私自降雨,龙王震怒。
“青龙,你私自给乐平县降雨,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