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芝仙轻声笑着道:“干妈何必着急?”
“陛下有各路三太子助阵,京师解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这段志远也不是个有大能耐的人,如今他能一路猛进,不过是因为陛下暂时没空搭理他罢了。”
老鸨听着菡芝仙的分析,觉得也有些道理,只是她现在仍然不放心,问道:“那……若是安南侯打下了咱们扬州……咱几个如何是好?”
菡芝仙听了笑出声来,那样子好像在取笑老鸨一般。
老鸨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可仍然没有发作,只道:“姑娘赶紧说啊,别拿我这老太婆笑话了。”
“好好好。”菡芝仙一边笑着一边道,“干妈想想看,咱们都是做什么营生的?”
老鸨皱着眉头叹一口气,连声道:“姑娘这是什么话?咱们不就是开青楼的?”
菡芝仙点点头道:“是了,咱们一堆秦楼楚馆的姑娘家,他安南侯杀咱们有什么用?”
“再说他军里军爷猛将、这扬州的达官显贵,哪个不得由咱们来伺候着?”
听了菡芝仙的分析,那老鸨忽然觉得心头一亮,点点头笑道:“是啊,姑娘一说我就明白了,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
菡芝仙颔首笑道:“干妈不必那么担心,你只继续营业就是了。”
老鸨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这就让姑娘们都别愁眉苦脸的,好好摆一副笑脸,咱们继续挣钱来!”
她说着就退出了菡芝仙的房间,想来是跟其他人吩咐去了。
看着老鸨出去,菡芝仙叹一口气。
其实暖春阁挣不挣钱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着留在此地罢了。
过了几日,那段志远的部队一路烧杀抢掠到了扬州,这扬州一景的秦楼楚馆也成了段军常光顾的地方。
段军没什么规矩,进来寻开心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些馆子的规矩也一律不守。
为了活命,菡芝仙也不得不顺从了他们,这一段日子,是菡芝仙有生以来最屈辱的一段日子。
可她终究捱下来了,过了两个月,段军大举退出了扬州,听闻是杨戬打到了长江边。
杨戬来了,那是不是……他也来了?
她想着与心里哪吒再会面的日子,她想好好看看那个英姿飒爽的三太子,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来接自己?
她不会告诉哪吒,自己在这些日子里过得多么屈辱;她不会怪他来得晚了,只要他能来就好了……
于是,她就如一个独守空闺的新妇,日日夜夜盼着哪吒的到来,一日、两日……
最终,她只等来了他的兄弟,等来了一句“对不住”。
奇怪的是,她现在平静得很。她一点不想哭,只是觉得有些落寞。
五万两的银票,是为自己赎身用的……可哪吒不在了,就是恢复了自由身,她又该去哪里?
她仰着头,不住叹着气……最后,她起身收拾好行囊,抱上琵琶,准备去找老鸨赎身了。
这终究是哪吒的一番好意,自己可不能就这么糟蹋了他的心意。
扬州街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便是到了夜间,游湖赏灯、酒肆对饮之人也络绎不绝。
这个城市,非得到了子夜后才能安静下来。
可唯独这一日,即便到了子夜后似乎也没安静。
入了梦乡的人们,似乎听见了悠悠扬扬的一阵琵琶声,伴着一个女子柔美轻灵的声音,唱出一首词来。
“银枪绛袍。三军噭哮。满怀豪壮征轺。震夷戎虎蛟。”
“千山路迢。鸳鸯去巢。”
“万千情意难昭。更难堪凤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