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布艺商城在八卦市场的中心地段,新华街与三道街的交叉处,绝对的黄金宝地。金发布艺的生意非常好,每天从开门那一刻,客人就络绎不绝。这个时代一般家庭用布的需求量很大,像窗帘、床罩、被套、沙发套很少有成品,都是家庭主妇把布买回去,量好尺寸之后请人制作。金发布艺的老板姓黄,是浙省人,几年前到革安来做布匹生意,去年年初租下了附企公司金属结构分公司的底层办公楼,装修改造后,就成了今天的金发布艺。这天,早九点,金发布艺开门营业。一对年轻男女走进了商场,售货员急忙热情的打着招呼,“小伙,丫蛋,你们买啥?大姐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我们就随便看看。”这两个人慢悠悠的在商场里逛了起来。售货员看这两个人都很年轻,猜出他们可能是要结婚的小情侣,跟的紧紧的,“你们是不是要结婚啊?买布做床单被罩对不对?”这一男一女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的?”售货员得意的一拍大腿,“让我猜着了对不对?我跟你们说,来我家就对了,你们看看这款红布怎么样?里面是带暗纹的,龙凤呈祥,吉祥吧?最适合新婚的小两口了。”那个年轻女人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老板在不在?”售货员一愣,“你们找老板干什么?”“我们要的量大,想当面和老板谈。”“那你们等着,我去喊老板。”售货员大姐风风火火的向后面走去,边走边喊,“黄老板,有人找你。”吱扭一声,后面的门开了,黄老板叼着一根油条走了出来,“谁找我?”那对年轻男女一对眼神,慢慢向他靠近,“你就是黄老板?”黄老板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拿出一个证件,在他面前一晃,“我们是警察,黄老板,有点事情需要你协助配合,跟我们走一趟吧!”黄老板的嘴一张,吧嗒一声,油条掉在了地上。******革钢附企公司,金属结构公司。经理吕春旺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水,看着报纸。现在附企公司下属的这些企业普遍效益都不好,很多工人都下岗了,那些没下岗的上班也没什么事。吕春旺表面很平静,但其实这几天他的心里一直很害怕。虽然郭顺昌向他们保证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大公司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清查房产,不像是做做样子。一杯茶水喝的快见底儿了,心烦意乱的吕春旺站起来准备添点热水,可是他刚站起来,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三个男人先后走了进来。“你们找谁?”吕春旺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你就是吕春旺吧?我们是大公司纪委的,现在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配合,跟我们回去一趟吧!”咔嚓,吕春旺手中的茶杯落地,碎了一地。******一天之内,内保分局和革钢纪委同时出动,十多个人被请回去协助调查。协助调查只是说法好听一点而已,被带回去的人心里透明白,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汪开济这次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在矿山宾馆腾出足足两层楼收押这些人。所有人都是单独一个房间,防止他们提前串供。这些人中有的骨头挺硬,坚决不承认,面对审问振振有词,“租金低什么了?这是公司班子成员集体同意的价格。”但有的人在被吓唬了一顿之后,立刻什么都招了,比如那位金发布艺商城的黄老板。黄老板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警察同志,真不怪我呀,谁不想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是郭顺昌找到我,让我用八千块钱的价格租下金属结构公司的一楼,看着价钱挺低,但是每年我要送给郭顺昌一万块钱,还要给吕春旺五千,这么算下来,我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警察拿到黄老板的口供,吕春旺当时就堆了,“我坦白交代,是郭顺昌让我这么干的,不然杀了我也没这个胆子,他是郭经理的儿子,我怎么敢得罪他。”内保分局和纪委审了一夜,这些人中倒有一半都供出了郭顺昌。内保分局立刻行动,在附企公司后勤科的办公室,把郭顺昌抓住了。郭顺昌大喊大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其中也包括郭波。郭波直到此时还不知道内情,一见有人要抓他的儿子,立刻红了眼睛要往前冲。今天是王常松亲自带队,他拦下了郭波,把他拽到一边,小声的向他解释了一切。郭波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王局长,你说的是真的?”王常松郑重的点了点头,“至少有五六个人指证郭顺昌,郭经理,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理解,我们把他带回去,如果查清楚他确实没有违法犯罪,一定把他完好的送回来,到时候我再向郭经理负荆请罪。”郭波无话可说,挥了挥手,让警察走了,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眼中的光芒都消失了。他心里也清楚,王常松说的应该是真的。郭波绝对算是革钢的元老,从参加工作时就在革钢,八十年代,他临危受命,成立了附企公司,解决了几万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成为那时候革安的风云人物。想不到快要退休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整个附企公司的办公楼,几乎每扇窗户都探出一个脑袋,他们看着大门口一个人站立的郭波。十月的秋风在地上打了个旋,卷起了几片枯叶,郭波那一头花白头发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尤为刺眼。郭波在大门口站了足足十分钟,十分钟后,他坐上了车,直奔台町。二十分钟后,郭波出现在苏家的客厅。一进屋,郭波便声泪俱下,“苏总,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苏千成吓了一跳,“小郭,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别着急。”郭波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出来,“苏总,是我教子无方,这个混蛋干出这样的事来,判刑坐牢我都没有话说,但是苏总你也知道,我老伴死的早,这孩子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我工作忙,对他疏于管教,以至于他走上了今天的邪路,我只求苏总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帮顺昌说句话,只要不让他蹲监狱,怎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