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一章 窗前的小鸟捎去书信 4（第1页）

她暂时不打算闭嘴，她还有太多的话要继续说下去。

蕾姆泽静静地听她一句句说下去，并不打断，也不回应；此时的她心中颇有感慨：“作为公主出身的我，也并非不能理解她话中的意味。”

“作为王国最高的权利拥有者，她看待事物的方式，定然是不同的。”

蕾姆泽想到了艾罗曾经说过的话：“那些战争游戏的天生赢家们，都只会关心利益和局势的结果；至于被迫卷入其中的民众，只不过是洪水泥流中的石块和废木，从不抱有任何同情和怜悯。”

“曾经的我也是如此，直到深深的相信命运为止。”蕾姆泽陷入了沉思，她怀念起自己的人生经历：“我从不了解人间疾苦。”

“当时的裘皮王国是个富有的国度，一度让周边的国家羡慕不已。我穿着高贵的金丝晚装，抱着等身大的布偶；吃着山珍海味，品着琼浆玉露。”

“当我被赶出了王宫，才认识到；原来富有的国民都吃着菜叶和苦粥过日子，而光凭这点，却已经让其他王国羡慕不已。”

“邻国的人民选择猎人或是捉拿赏金犯来讨生活，正是因为收入颇丰；然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现在的女王殿下，或许到了应该了解时代真相的时候。”

蕾姆泽攥起拳头，她没有任何办法展现自己的感情变化，哪怕是细微的颤抖，因此，这姑娘说起话来的时候也是毫无音调起伏。说真的，这着实让厄娜瑞忒吃惊不小——“厄娜殿下，请问您为什么要结束战争？”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让厄娜瑞忒有些猝不及防，她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半晌，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回答道：“因为我想看到和平的日子。”

她的回答简短至极，自然无法让蕾姆泽满意；火焰魔法师不动声色的盯着厄娜瑞忒的双眸，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女王殿下接下来的话语：“蕾姆泽妹妹，你可曾想象过这样的景象：如果你住在海边，每日和朋友在港口玩耍。”

“而渔村聒噪起来的时候，并非是因为海盗，而是因为商船的出现。当然，港口会越建越繁荣，直到足够我们每天都开庙会的地步。”

“再想一想，比如在王都圣赫拉芙；各式各样的人民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农夫、脚夫，也有达官贵人，有赏金猎人，有冒险家、游吟诗人……”

“大伙儿挤在一条大街上，彼此问候，商谈买卖；店家笑脸迎人，每个家庭的灶台上都会飘来香喷喷的味道。”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家伙儿回到家中，或是住进旅店；诉说着今天的收获，讲述着曾经的见闻，酒馆里能听到有趣的奇闻异事，街头巷尾也有游吟诗人孤独的歌声。”

“蕾姆泽妹妹，这样的日常，难道你不期待吗？我可是做梦都会被这样的日子笑醒；但是，当我走上赫拉芙最大的商业街道，却看到另外一幅景象；与我所想要的完全不同的景象。”

说罢，厄娜瑞忒低下了头；她表情悲伤，两手的手指相互按压，显得紧张不安。

蕾姆泽看到她的样子，心中感叹：“啊，女王殿下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她会害怕我笑话她想法幼稚，做事天真。她贤王的形象可是这片大陆另一个希望的代表，她会畏惧，就说明她深知自己被赋予的使命。”

火焰魔法师终于开了口：“女王殿下，我觉得您刚才的发言，远比贤王与霸王的称谓更让人心有向往。”

“不瞒您说，我曾是王族，因此，我也更清楚，您不应该仅仅是因为这个理想而努力结束战争时代的。”

圣赫拉芙的贤王对此大为震惊；她怎能想象眼前竟然端坐着一位公主？

她连忙起身，用贵族的礼仪致歉：“真是失礼，公主殿下。作为一国之君，我竟然做出如此无礼举动，还请您原谅我的无知。”

裘皮王国的公主也跟着行礼，并说道：“请不要在意，女王殿下。我的身份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如今只是侦察团的新任副官。”

厄娜瑞忒与她一同跪坐，她望着漫天的星斗，不禁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想蕾姆泽妹妹应该更为清楚这深层的原因。作为王国的统领者，我们可能不清楚人间情状，但是却比任何人都了解国力的兴衰。”

“从我的父亲开始重兴圣赫拉芙以来……”

她继续说道，“人民认为王国兴盛，而事实上却恰恰相反；我们因为不得不应对三个国家的袭扰；穷兵黩武直至王国颓败；这已经是注定的未来。”

“我每一年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圣赫拉芙的精气神正在迅速的消散，这个国家的寿命正濒临大限之期。”

她看着蕾姆泽的脸，摆出认真的神情：“不消我说下去你也应该明白，不论是圣赫拉芙还是莱茵帝国，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阶段。如果这两个王国撑不下去，那么爱琴大陆将会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她停下来，再次仰头望着天空。蕾姆泽能感受到厄娜瑞忒的心情，她知道，王族之间固有的很多情状，也一定都发生在了女王殿下的身上；诸如夺权争位，诸侯利益，王族兴衰的使命等等。

“我的父王就死在了这个时代，法兰克一世那老头儿当然也不会例外。”厄娜瑞忒仰着脸，她的话语有些哽咽，想必早就情难自己。

蕾姆泽深鞠一躬，默默地转身离开。只留下圣赫拉芙的女王殿下独自望着月亮。

“又多嘴了。”厄娜瑞忒自言自语道。

她扬起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夜深人静的军营夜景，真是令人浮想联翩。内心躁动的厄娜瑞忒难以自已：“我竟然如此感情用事，说出了这些话。”

她默默的望着蕾姆泽离开的方向，心中想道：“来到侦察团仅仅四天，我便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意想不到。”

“那娇小的姑娘竟然是一位高贵的公主；我国著名的‘东方公主’，她的头发比我想象的更加美丽；黑暗女巫的传言虽然经常听硫克斯勒讲起，却从未听他说过，这女人也有柔情似海的一面。”

“我看，这小小的侦察团之内，就已经有数不尽的珍宝等待着我去发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