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迦和满满并肩而行,一步一步穿过大殿中神态各异的贵族世家们,他们看看新人,又看看王座上的摄政王,眉眼官司打个不停。
只有阿史那均又哭又笑地擦着眼泪:“呜呜呜,这么快,殿下就成亲了,跟在梦里一样,原以为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让世子殿下动凡心,没想到……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还想和身边人分担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结果一转头,左边是死对头阿逸多,右边是阿逸多狗腿子,反而还得到了阿逸多一个白眼。
“娘们儿唧唧的。”
“你懂什么!”
他一口气不上不下,低吼了阿逸多一句后,瞬间变脸,憋出一副深沉状,看着殿下带着世子妃行礼。
说来也怪,他只见过女扮男装的世子妃,当时就觉得世子妃有点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云迦与满满跪下拜了神佛天地,又向阿鹿桓钺叩头。
内侍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茶,满满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露出最得体的笑容,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奉过头顶。
“儿媳给公公敬茶。”
她的话说完,大殿忽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她低着头,看不清阿鹿桓钺的神情,也看不见周围人的反应,顿时有些忐忑;接触杯壁的手指微微发热,余光下意识地望向身侧。
云迦见阿鹿桓钺一声不吭,视线却放在了满满手中的茶盏上,不知想了些什么,有些幽深。
他面不改色,很轻地弯了下唇。
“父王,云迦携新妇向父王敬茶,谢父王养育与栽培之恩,将来云迦定尽心竭力为父王分忧。”
满满赶紧又将脑袋更低了几分,乖巧道:“儿媳亦定尽心竭力为父王分忧。”
本以为疑心深重的阿鹿桓钺怕是不会贸然喝下这杯茶,满满甚至都像自己当着他的面先喝上一口,以打消他的怀疑,毕竟自己有解药。
是的,这杯茶里下了药。
可却无法下立竿见影、见血封喉的毒药,毕竟线人下药困难重重,这杯茶送到这里,也经过了层层检验,甚至早已有人喝过。
可即使这样,阿鹿桓钺都不肯喝上一口。
当他们以为这步布局就此夭折着,阿鹿桓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会儿,忽然抚掌大笑:
“好!本王今日甚是高兴,你们二人结为夫妇,需得互相扶持,衍嗣绵延。”
说完,他径直接过满满手中茶杯,递到唇边喝了一口,便放回了内侍手中。
满满被轻纱挡着,看不真切。
茶中放的是她自己研制的一种毒药,为了避免被查出来,延时发作,故而并不能见血封喉。
但一个时辰之后,必定会五脏六腑逐一衰败,直至死亡。
敬完茶,满满被人带去了新房。
宴会又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便散了。
只是每个吃饱喝足的贵族世家欲离开王庭时,忽然被阿史那均的父亲带兵挟持住了。
事发突然,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几声尖锐利响倏忽而至,铁箭穿破夜空,扎在华贵的地毯上,箭尾铮铮。
王庭四通八达的宫道上脚步声纷杂,火光窜起,叫嚷声此起彼伏,战事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