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泪浸泡的童年、孤立无援的高中、争执打闹的重组家庭……细数漫长岁月里的点点滴滴,苦涩总多的过甜蜜。人在呱呱坠地时就是苦难的开始,苦难的结束则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
温词对自己得病这件事表现的接受程度良好,只是淡淡地笑,说了句:“原来是白血病啊。”
说完还是往日的那副懒散样,该吃吃该喝喝,不哭不闹缩在柳时序怀里睡一觉。
这让柳时序感到无比心惊。她总这样摆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就好像灵魂早已超脱凡尘,空留下华丽躯壳。
每天不间断的扎针,抽血,化验让温词白细的胳膊留下一块块青紫。
因此柳时序又多了一份任务——每天拿热毛巾给温词的胳膊做热敷。
柳时序很会照顾人,有关温词的事从不假手于人,几乎耗费一整天的时间来陪她,还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续了三个月的房,他不住,给秦枫的。由于柳时序办事过于稳妥,秦枫在一边就显得无比多余了,每天能做的就是陪在他姐身边看看书,写写题,晚上再收拾东西回酒店休息。
温词的身上多了许多碰伤的青紫印记,拉开裤腿就能看到雪白皮肤上扎眼的存在,像开在圣洁之地的荆棘。这是白血病患者的症状之一。
柳时序舍不得让温词再磕着碰着,中午出去晒太阳都要大动干戈推个轮椅。
医院后面是病人和家属的休闲区,按照标准的公园建造的,这里风景宜人,杨柳依依,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池塘,肥硕的金鱼穿梭在荷叶与荷花之间。三两个本地老人依着石栏一边撒鱼食,一边聊天。
“来了您呐。”
“劳驾给我点喂喂这金鱼呗。”
“您全拿去,我停会儿还要去听个讲座呢。”
“嘿,哪的讲座?”
“这您可不知道了吧,阮金梅,阮医生呗。她这可厉害了,为了给患精神病的儿子治病,半路出家成了业界权威的精神病医生,这几年一直没什么消息,今年好不容易开次讲座,为了家里的病号,我得去听听。”
“得了您,去吧。”
……
温词咬了口柳时序递过来的草莓,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觉得北京人讲话挺有意思的,小音转的倍可爱。
偏过头,挠了挠柳时序的下巴,指使道:“柳时序,撇撇你的京腔给我听。”
“嘛呢您。”柳时序笑着满足她。
温词把着他的下巴,拇指往虎牙尖上摸了摸,心想:怎么跟撒娇似的。
下午两点回病房输液,输完最后一瓶水,温词躺在阳光明媚的病床上刷手机,太阳光落在她脸上,把她苍白的肌肤照的几乎透明。
柳时序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里,摁着手背止血的棉球,细嗅她颈间的味道。温词身上的味道越浓,越能抚平他的焦躁。
温词刷了二十分钟眼睛就开始酸涩,柳时序蹙着眉让她放下手机睡一觉,她有点舍不得。
手机递过去前大拇指还在翻页面,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位感情博主发的文字——眼泪是最小的海洋。
闭上眼咂摸了会,她觉得这话不太对,从小到大她干过最少的事就是流泪,总共流下的收集起来可能也不过浅浅一碗底那么多,连河流都比不上怎么能汇聚成海洋。心里沉默了一会,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理解方式不对,浪漫这种东西太折磨人了,她搞不懂,柳时序应该会明白。
药物的摄入和温烧的折磨让温词很快入睡。
晚上十点,医院走廊准时熄灯,空留走廊中间的护士站还能依稀看到值班灯光。空气里飘浮着恐怖的因子,房间静谧的可怕,月光洒在地面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亡灵的呼救哀痛灌耳,嘈杂凄惨,好在柳时序的哭声将他们全部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