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深点了点头,附和道:“那当真是厉害。”
“哎,我听你这口音不像是我们南湖人,你打哪儿来啊?”邓二喜起了兴头,不想轻易把这么个能陪自己聊天的同龄人放走,便从铺子里搬出两个小凳子,一脸殷切地看着晏深。
若放在平时,晏深必不可能在这儿闲聊浪费时间,但是今天他心里像缠了一团乱麻,不想过早回到洞天,便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回答道:“我家在北境。”
“北境?这可是晏家的地盘。”邓二喜诧异地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听说北境人性情豪放、崇尚武道,民风也是十分彪悍,甚至有武夫能徒手跟山野精怪较一较高下?”
晏深失笑,摇了摇头:“我家比较偏远,从小便不怎么出门,没见识过这些。”
“哦。”邓二喜有点失望,顺嘴问道,“那你怎么到南方来了?”
话音刚落,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举起一只手,忙说道:“呸呸呸,当我没问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计较。”
师父教过他,修行中人最忌讳他人打探自己的机缘。
“况且……”邓二喜心里琢磨道,“这少年每次带来的草药都不是凡品,和之前洛越仙子拿来的几乎一致。所以说,他们很可能是在一处洞天中修行,甚至可能是一个门派的师姐弟,这涉及山上门派的大事,可不是我们凡人能窥探的……”
“没事。”晏深从不计较这些小事,但是也没主动告知自己一路逃亡的身世。
邓二喜松了口气,又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往晏深身边凑了凑,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和洛越仙子,是不是住得挺近啊?”
“落月?”晏深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师父,那片总是平静无波的心谭终于泛起了几波涟漪。
他在雅竹洞天里待了快一年,认识了洞天里大大小小的精怪,甚至能叫得出每一株灵药的名字,却直到今日,才从这个药铺的学徒口中得知她的姓名。
落月。他有些晃神,想起了倒映在水中的那一弯弦月。
“你们竟不认识?”邓二喜看他眉目微皱,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晏深抿了抿唇,解释道:“师……仙子她……从未跟我说过自己姓名,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你定然想错了字,”邓二喜嘿嘿笑道,“仙子说她的名字是‘洛水的洛,翻越的越’,可不是落在水里的月亮。”
无心一言,正戳心事。
晏深猛然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提了提唇角,露出一点笑意:“原来如此。”
“看来你们虽在一处修行,却不大熟悉。”邓二喜心下又有几分得意,眉飞色舞地说道,“不过洛越仙子为人很好,你若有什么修行上的难题去问她,她定然肯指点你一二。不瞒你说啊,自打我来,我们百草铺接待的修士少说有小一百,其中绝大部分人都不拿正眼瞧人,喏,你看见这地上的蚂蚁了吗,人家看我就跟看这蚂蚁一个样儿,冷冰冰地连个人话都不会讲,太气人了。洛越姑娘就不这样,她虽然长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但是处事却十分有人情味。你瞧见那个茶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