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德妃把人拘了来,云莺不免翘首盼望,恨不得身临其境,听听母子俩到底是如何博弈的。
挽星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住,若那边气氛剑拔弩张,她去了岂不是火上添油?
云莺只得罢了,隔着一道薄薄的墙,并未听见吵架,后来四阿哥出门,脸上也是笑盈盈的,难道气氛融洽?
云莺本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可为了自身安全考量,还是暂时避嫌好了,省得德妃以为他俩私相授受在先,做出了什么苟且之事呢。
那件披风也只好改日再还回去,云莺摸着柔软的面料,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一时间脸上倒是热热的,赶紧收回衣柜去。
德妃原打算亲自去趟乾清宫,岂知这晚万岁爷屈尊前来,倒是省了她的工夫。
两人已有数天不见,见了面自是百般温存,德妃年近四旬,肌肤依旧细腻嫩滑,一如往昔——都是用各种药材浸浴出来,不像宜妃保养那张明眸善睐的面孔,她保养的是身子。
虽然嘴上说着服老,可宫里的女人就没有敢老的,稍微懈怠一点儿,恩宠便会如流水一般逝去。她又比不得惠妃那般显贵,能指望的唯有皇帝一人而已。
康熙也知乌雅氏对自个儿情深义重,没打算糊弄她,“你方才可是同老四起了争执?”
德妃蹙眉,“这是谁去您跟前告状了?”莫非永和宫也会有内鬼。
康熙叹道:“你呀!总是爱跟老四较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亲骨肉难道还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德妃唯有在康熙面前才有几分任性,“您怎么反倒怪起我来?分明是他同我过不去,那瓜尔佳氏又没同他来往,人家安分守己着,怎的他就瞧上了?”
康熙笑道:“老四可不是这等说法,说是从选秀那天就中意了,碍着面子一直没敢告诉朕,回去之后日思夜想,差点还生出病来,这不,只好斗胆来求。”
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木讷人撒起谎来才叫人深信不疑呢。
德妃只觉无力得很,也懒得同康熙争辩,“那么您呢,您对瓜尔佳氏就没半点想头?”
她紧紧盯着对面,“若您喜欢,妾明日就把瓜尔佳氏送到御前去。”
兴许万岁爷见过之后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准。
康熙想了想,仍旧摇头,“还是算了,老四甚少向你我要求些什么,难得放肆一回,咱们还能不成全?”
且他心底也觉得瓜尔佳氏盛名太过不是好事,如今宫里四妃各据一方,再加上承乾宫的小佟妃,正好互为犄角,瓜尔佳氏出身不俗,容貌又这般不凡,若她得宠,免不了破坏均势,到时候宫里勾心斗角之事只怕就更多了。
他身边从不缺美人,实在犯不上自寻烦恼。
不过对着德妃就另是一番说辞了。康熙轻轻抚摸着她乌黑鬓发,调笑道:“她走了,你难道不该松口气?非得看着朕临幸她你才高兴?”
到底上了岁数,德妃受不得这般亲昵,只得佯装困意,掩饰着熄灭两盏灯。
康熙于是意兴阑珊,翻了个身,安静躺下。
德妃卧在他身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很知道自己该和宜妃等人那般,床笫间更活泼一点儿,也更能挑动万岁爷的兴致。
但那么一来也就不是她了。
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有点特别,哪怕万岁爷心里装的从来不止她一人,但至少面对面时,想的只有她。
瓜尔佳氏离开,兴许也是件好事吧。
德妃脑中盘旋着这些颠来倒去念头,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