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造化弄人。
他不止会被人笑称一句命真好,还会被加倍唾骂成无能。
因为战乱年代无功只自保,已经足够被捧为天大的功绩。
和平年代,长盛但凡衰败哪怕是一丝,皆是他的罪过。
更何况等着他的不是长盛衰败。
而是灭城。
赵晓倩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害怕吗?”
余怀周嘴巴蠕动片刻,很轻的恩了一声。
四站口结束还要去边界线站口。
俩人吃饭在四站口后面的休息室。
这地的墙是城墙的墙,隔音很好,可风口的风太烈了。
呼啸狂风卷成了箫音,不停歇的在俩人耳边晃动。
莫名的,余怀周轻声补充,“有点怕。”
余怀周的命,不管在城里谁看来都是极好的。
出生时,暖气全城普及,吃穿用度的渠道已经建立完成。
他享受的物质,是历代家主里之最。
只要他愿意,他的床甚至于他的院子,处处可用黄金造。
他的命看着真的很好,可细看看,也真的差到了极点。
不只因为边界城在他这一代,灭顶之灾无法避免。
还因为扶持着家主的长老们已经黔驴技穷。
他们在余怀周九岁那年测算出边界城的寿命快要走到终点。
后十三年,日夜钻研,无计可施。
只能像余怀周的父亲,上一任家主一样,把他们无法承受的重担转移给余怀周。
历代家主的每一个决策,都是长老百般测算后敲定的决策。
扭转灭城的决策,那占满了墙的手绘地图,一条条横跨境外直达八大州的横线,代表生路的线,只出自余怀周一个人的手笔。
长老们认为可行或者是不可行。
赵晓倩听不懂对话。
但看懂了。
她认为没希望。
长老们同样这么认为。
否则不会领了指令离开主城前的拜别,仿佛此生不复再见。
余怀周说有点怕,赵晓倩该回点什么。
来到这后,她冷眼旁观了一切,但从没关心过余怀周哪怕是一次。
这次突然蹦出了点可以理解为关心的话,哪怕是萍水之交,知道他的处境,瞧见他满是期盼的眼睛,就是该回点什么。